吴念儿怒从心起,喋喋不休指责他:“今日举止你德行有失,根本不配君子之称。”她不忍俯视衣不蔽体的女子,深吸口气,继续埋汰眼前不知悔改的男子:“亏你从小熟读圣贤书,没想到光鲜亮丽的背后竟如此刻薄,你骨子里就是个衣冠禽兽!”
语出惊人,众人目瞪结舌。
尤其是萧善明,他根本没想到吴念儿会和风子谦一同前来。更没料到自己费尽心机树立的君子形象,在此刻彻底支离破碎。
“够了!”萧善明狗急跳墙,怒道:“你说我是衣冠禽兽?你吴念儿又尊贵到哪里去?”
风子谦一言不发,默默注视他们搞内讧。
吴念儿不明所以,傻傻听萧善明捅破窗户纸:“当初你为了跟这蠢材解除婚约,还不是怂恿你爹死皮赖脸贴上我们萧家,如果不是看在你爹替我们萧家卖命的份上,你以为我会不顾颜面来讨好你?”
“你住口!”吴念儿花容失色。
萧善明大笑不止,直言不讳:“当初若非能借你手让风家为世人所耻,你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我们萧家根本看不上!”
他所言字字珠玑,显然发自肺腑。
刹那间吴念儿幡然醒悟。
原来萧善明从始至终都只是在利用她!
吴念儿渐渐红了双眼,哽咽道:“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
风子谦挠了挠耳朵,不耐烦地说:“以为能看什么好戏,没成想如此败兴。”
“笙墨你听我跟你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吴念儿已经失去萧善明的庇护,绝不能再任由风子谦逃出手掌。她声泪俱下,双手紧紧抓住风子谦的手臂,委屈巴巴的说:“笙墨你会相信我的,对吗?”
“既然萧善明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还有什么辩解之词?”风子谦冷眼相待,怒甩手臂,轻而易举挣脱她的束缚。
吴念儿恍然若失,面如土色。
“我之所以帮你们吴家度过此劫,并非念及你我情缘,如果因此让你有所误会,那么我向你道歉。”风子谦一脸漠然,仿佛置身事外。
伤心欲绝的吴念儿自嘲出声,她心有不甘,大吼大叫:“我们成今日这般局面全因那个嫣儿!她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横插一脚?”她无底线谩骂嫣儿插足两人关系,却没想自己的模样让外人看了,只会觉得她是个失去理智的深闺怨妇。
风子谦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从她出现开始,你就彻底变心了,我早该料到的。”吴念儿自嘲自讽,她目不转睛盯着风子谦看,心中所受的委屈在这瞬间全数爆发,她掩面哭的梨花带雨,决然离去。
多年交情,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萧善明依依不舍凝视她远去,满腔怒火无从宣泄,余光扫见淡然自若的风子谦,瞬间火冒三丈,怒喝:“往日你对吴念儿穷追不舍,死缠烂打,唯恐不小心惹她生气。没想到因为一个女人凭空出现就对她弃如敝履!你怎能做到这般无情无义,铁石心肠!”
“我性情直爽,不喜欢藏着掖着,哪像你萧大公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机关算尽只为报街头之辱!”风子谦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出真相。
只见萧善明脸色一变,他回怼一句:“你不要胡言乱语冤枉好人!”
风子谦懒得跟他多费唇舌,自顾自踱步走向悲痛欲绝的萧善杰,萧善杰认出风子谦的衣摆,失魂落魄站起身来。
“带你娘离开这伤心地!”
萧善杰木讷点头。
“站住!”萧善明咽不下这口恶气。
“方才萧家人对狱丞大人施以暴行,本公子看的清清楚楚,此事若闹到大理寺卿耳中,不知大理寺卿是否会对属下蒙羞而袖手旁观。”
萧善明自幼熟读朝廷律法,心中明白闹大这件事对他们萧家没有半点好处,更别提得罪位高权重的大理寺卿!
伤心欲绝的萧善杰麻木背上女人,蹑手蹑脚跟随风子谦堂而皇之离开灵堂。
萧善明忌惮大理寺卿的权势,不敢再贸然上前阻拦他们,他大声放下狠话:“风子谦,这笔账我记下了!”
风子谦不以为意,暗想。
我们之间的账还少吗?
他们熟若无睹走出萧府,萧府仆人慌忙关上府门闭客,只见萧善杰屈身下跪认错,并向风子谦诚恳道歉:“今日一事都是小人擅作主张,处理不当惊动了世子大驾,日后小人定三思而后行。”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随意跪人,你赶紧起来!”
“请世子责罚!”萧善杰不肯起身。
风子谦无可奈何,只能弯腰扶他起来,说道:“应付萧善明我自认游刃有余,你不必如此愧疚,只不过今日你得罪了萧善明,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萧善明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不用世子提醒,小人也绝不会放过他!”萧善杰与萧善明彻底撕破脸皮,哪还会再念及骨肉亲情。
风子谦凝望他背上的女人,唉声叹气:“眼下时日不早,你该快快找口棺椁让伯母入土为安,往后的事情从长计议便是了。”
萧善杰唯命是从,背着女人狼狈离开。
阿杜凝望他们渐行渐远渐,轻声细语:“今日他们剑拔弩张,兄弟之间必再生芥蒂,公子不惜以身犯险,当真值得吗?”
“值不值得都是后话,只希望我交付他的任务可以顺利完成,不然我心里这块大石永远不会落下。”
“绕来绕去,公子还是信了他的话。”
风子谦不动声色,冷笑道:“阿杜,你跟我的时间不短了吧?”
“自然不短。”阿杜不明所以。
四目相对,气氛骤变。
风子谦那双鹰眼直勾勾打量阿杜,他款款而谈:“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希望我们都能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千万不要两面三刀,越俎代庖!”
“请公子明示,阿杜一定悔改。”
听他巧言令色胡乱辩解,风子谦不言不语,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浅笑,随之大步流星离开原地。
阿杜如释重负,他轻轻拍了拍胸脯,眺望那道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我究竟哪里露出破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