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风子谦如旧在房间等候阿杜端来洗脸水,唯一不同的是风子谦眼圈泛黑,无力倚靠榻边打着瞌睡,看样子颇为疲倦。
阿杜一眼看穿,狐疑询问:“昨夜公子早早就休息了,怎么没睡好吗?”
骤然听见熟悉的声音,魂不守舍的风子谦措不及防被生生吓醒,他迷迷糊糊瞅了阿杜一眼,随即木讷凝视前方,整个人状态浑浑噩噩,心不在焉。
风子谦一反常态,碍于主仆有别,阿杜选择不再追问,忽然提起要事:“方才府上家仆传来消息,说老爷有要事找公子相商,请公子务必速速回府。”
心神不宁的风子谦难以自控打了个瞌睡,恍惚间自己的思绪乍然回到昨夜。
一夜缠绵,害他险些忘了时间。今早又为掩人耳目,趁着天黑火速赶回大理寺,谁曾想他费尽心思一番折腾,到最后还是要回府办事。
“公子,你在听阿杜说话吗?”阿杜一时没忍住质问他。
“回府。”风子谦扬手一挥,大步离开。
两人结伴赶回风府,一入家门风子谦就被管家暗示去书房谈事,风子谦不作停留,径直赶往,之后他嘱咐阿杜留守门外,而他自己独自进入书房秘密洽谈。
只见风照桦身穿华服来回徘徊,他的眉头紧锁,手上握一把精心打造的弓箭,粗犷的大手细细摸索箭头,忧心忡忡的模样不得不让人遐想菲菲。
莫非府上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爹你急着找我,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风子谦直言快语。
风照桦闻声望去,哪想风子谦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眉头一皱,出言怒斥:“年纪轻轻一点都不懂节制,等将来老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爹你说什么?”风子谦装傻充愣。
风照桦横了他一眼,沉声叮嘱:“烟花之地乌烟瘴气,日后不准你再去喝花酒,省的一不小心让风家子嗣落入贱人腹中,届时看老夫如何收拾你!”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子谦不敢。”风子谦讪讪一笑。
风照桦不悦闷哼一声,继而把目光定格羽箭上,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令人费解。
他从未见风照桦如此严肃过,心中难免感到忐忑不安,于是开口询问:“难道爹急着叫子谦回来商议要事,事关羽箭不成?”
风照桦淡然瞥了他一眼,娓娓道来:“小小羽箭不成问题,不过你仔细观察箭头的形状,你就知道个大概了。”
风子谦立马去查看羽箭,几经观察发现羽箭箭头呈五菱状,羽尾泛有丝丝金光,细看羽尾上纹着几道金丝,这种箭俗称金五箭。乃宫中羽林卫的标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军队使用,而府上突然出现金五箭,难道此事事关皇家?
疑惑之际,风照桦不动声色拿过他手上的羽箭,振振有词说道:“今早死士发现羽林卫行迹偷偷摸摸,他们在风府周围四处活动,死士几经跟踪,竟查到羽林卫欲趁为父出府伺机下手,所幸死士赶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句话,引起风子谦猜疑之心。
羽林卫直隶于皇帝,怎会平白无故在风府附近出现,不仅如此,羽林卫明知风家受死士庇护,还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对风照桦下手?于情于理都讲不通。
殊不知,风照桦正细细打量自己。
风子谦骤然抬头,恍惚间似乎看见风照桦目露凶光,他一心担忧羽林卫的处境,故而斗胆询问:“不知爹如何处置那些羽林卫了?”
“生擒之后咬舌自尽。”
“死无对证?”
“此事你知我知,不可外泄,否则宫中那位可坐不住!”风照桦默默放下羽箭,背手而立。
风子谦淡淡嗯了一声,说道:“子谦知道分寸。”
只见风照桦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子谦告退!”风子谦识相退出书房。
回眸凝视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风照桦不屑一笑,自言自语:“心思缜密固然是优点,不过在你身上却不是件值得庆贺的事。”
好不容易得到良机重新回府,风子谦顺其自然回到自己的红枫院,他兴致冲冲去客房面见嫣儿,脑海不断幻想两人久别重逢的欢乐喜面,然而现实往往截然相反。
不论风子谦如何低声下气,死皮赖脸的求见嫣儿,嫣儿都视若罔闻拒门不见。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仿佛昨夜之事从未发生。
翻天覆地的变化,令风子谦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风子谦心生气馁时,几名不明身份的女子悄然走到他面前,见清男子容貌,何宓大吃一惊:“公子何时回府的?”
风子谦回头查探,作揖道:“见过母亲。”
“躲避多日,怎么今日舍得回府了?”
似曾相识的语气让风子谦听了顿觉十分尴尬,不好意思的说:“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窝,何况家中时时有亲人相伴,相比之下,子谦更愿意待在府上陪伴双亲。”
何宓有意无意瞥向嫣儿的房间,回头打趣风子谦:“只怕公子心猿意马,另有他想吧?”
“母亲所言甚是,嫣儿她…她不肯相见……”风子谦被她们撞破窘相,尴尬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真傻乎乎以为嫣儿不想理你吗?”
风子谦丈二摸不到头脑,越听越糊涂。
何宓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斥责道:“离府多日不问事事,难怪你不知道自己被圣上赐婚了。”
“赐婚?”风子谦震惊当场。
何宓叹了口气,缓缓道来:“几日前,圣上下旨为你和六公主赐婚,你爹让家仆唤你回来商议此事,可你一心沉迷酒色,无论何事都拒不回来,如今怎能怪我们不告知你一声。”
面对何宓声声埋怨,风子谦哑口无言。
谁知道自己一时怄气,会让他因此错过终身大事。
“嫣儿她……”风子谦欲言又止。
何宓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圣上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私自做主?这门亲事他认,我可不认!”风子谦愤愤不平。
“圣上乃天下之主,他的抉择不是任何人可以左右,如今事成定局,你愿意最好,不愿意也要接受,也必须接受,否则整个风家都会因为你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何宓从未如此坚定的跟风子谦说话,这一幕,令他感到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