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祝融正在房中处理大理寺政务,忽然窗外闪过一道人影,祝融余光扫视仍不予理会,不料那神秘人放出飞刀,不偏不倚落在他的桌案上。飞刀横插一封信,再度寻觅人影时他已然消失不见,祝融将信将疑展开信封阅览,肃静无声的大理寺急促奔出一队人马。
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悠闲寂静的午后最适合美美睡一觉,风子谦却愁眉不展来回徘徊,两眼时不时瞟向那间客房,心中既期待又害怕。
瞬息间,阿杜小跑过来。
“怎么样?”风子谦满目期盼。
阿杜气馁摇了摇头,表示无功而返。
“罢了罢了。”风子谦露出苦笑。
“嫣儿姑娘只是负气拒不相见,公子且再宽限几天时日。”阿杜苦口婆心安抚屡屡受挫的风子谦。
说巧不巧,客房大门轰然敞开。
屡遭闭门羹的风子谦,骤然见到日思夜想的佳人,一时难掩心中狂喜,他傻乎乎以为是嫣儿原谅他了,连忙大步向前欲做解释。
嫣儿神情漠然,她视若无睹绕过翘首以盼的风子谦,自顾自踱步远去。她们前往的方向正是何宓所居住的怡霜院。
风子谦好不容易再见佳人,他不甘心就这样白白错过大好良机,于是死皮赖脸跟在嫣儿身后,妄图吸引她的注意。
阿杜张了张嘴,哑口无声。
恬不知耻的风子谦刚想跟嫣儿说话,哪料嫣儿率先打破常规:“夫人有要事与嫣儿相商,世子不必相随。”
此话一出,风子谦明白了她的意思。
“很多事情并非我所愿,你执意不肯相见我亦能理解,但我对你的情意却是天地可鉴,真真切切,容不得他人诋毁践踏!”风子谦一口气吐露心声,当即止住脚步,默默注视她们越走越远。
嫣儿于心无愧,日久相处下来,她深知风子谦对自己情意绵绵,但她每每想起曾经的恶行便觉无颜面对他,那道坎仿佛刀割一般永远铭刻于心。
不知不觉,她们跨入了怡霜院。
婢女指引她进入正房,嫣儿进门便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目光直视前方,只见何宓穿着华贵的绫罗绸缎,静静端坐如意塌上品茗茗茶,继而轻轻放下茶碗,淡然瞥向直愣愣盯着她的嫣儿。
她掩嘴一笑,招手示意嫣儿坐下洽谈,众目睽睽嫣儿哪敢从命,何宓独具慧眼,她云淡风轻扬了扬手,房内服侍的婢女便作揖福身,有序退出房去。
四下无人,嫣儿胆战心惊坐下。
何宓口口声声说这茗茶多难得可贵,又不惜屈尊降贵亲自为嫣儿斟茶。嫣儿受宠若惊,惶恐不安接过渐烫的茶碗,为表敬意,嫣儿唆了口热茶暖身,随后无声无息放下茶碗。
“不知夫人找玲珑前来,所为何事?”嫣儿一脸茫然无措。
何宓微微一笑,劝慰道:“前丞已逝,姑娘还以安氏之名自称身份,是不是有些不妥?”
“嫣儿唐突,请夫人切莫责怪。”
“责怪谈不上。”何宓泰然自若抿了口茶,说笑道:“听闻嫣儿姑娘曾在花满楼执事,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确有此事。”嫣儿毫不掩饰。
何宓骤然变脸:“既如此我无需与你多费唇舌,想必你也听说了,子谦被赐婚的事情吧?”
听闻赐婚二字,嫣儿猛得抬头。
虽然嫣儿不言不语,但是她眼中不满的神色被何宓看个正着。
“子谦生来便是当驸马的命,今朝他意料之中被圣上赐婚,风家上下深受皇家恩惠。这多日来我与你交谈甚欢,亦知你与子谦两情相悦,但公主尊面不可犯,大婚之日你且作为妾室一同入门,如此也算圆了一桩好事,不知你意下如何?”何宓倏然提此要求,措不及防的嫣儿一时半会难以接受,她振振有词反驳道:“嫣儿宁愿孤独终生,亦不愿为人妾室!”
何宓顿感愕然,随即又笑道:“嫣儿姑娘好风度,不过这幅不甘姿态却令我想起一人。”
一语双关,嫣儿百思不得其解。
何宓故作神秘缓缓道来:“恰逢其幼年,我有幸与她见上一面,那时旁人寻她开玩笑,她也是如嫣儿姑娘这般姿态予以回应,依稀记得她是李家三女,名叫李三娘。”
嫣儿心一凛,目瞪结舌。
她口中的李三娘,正是被风家死士灭门的李家幼女,传闻李家幼女有幸逃出生天,世人皆以为李三娘会找风家报仇雪恨。不想多年来风家一直相安无事,日久天长,死士全当李三娘已经亡命他乡,不再追杀。
今日旧事重提,不得不让嫣儿心生惧意。
“嫣儿姑娘身居烟花之地,平日接触人群皆为名流士绅,想从他们口中得知世事并不难,嫣儿姑娘不出花满楼便对外界是非了如指掌,如此见多识广,不知认不认识这李三娘?”何宓笑里藏刀,话中有话。
“不认识!”嫣儿断口回绝。
“事已至此,李姑娘何必再躲躲藏藏,掩人耳目!”何宓打开天窗说亮话,胆怯心虚的嫣儿惊愕当场,冷声质问:“你究竟是谁?”
“李姑娘不必大惊小怪,你只需明白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足够了。”
“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嫣儿自认为处事机密,这世上知道她身世的人都已经死了,何宓她是从哪里听来的?
何宓咯咯一笑,说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我踏上花满楼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怀疑你的身份了。”
她去过花满楼!
嫣儿不由自主联想往事,深感不安的她豁然起立,小心翼翼退出三步之远,她战战兢兢逼问何宓:“齐震是你杀的?”
昔日齐震在花满楼死的不明不白,不仅仅是她,整个花满楼的人都怀疑有人从中作祟,故意栽赃嫁祸,没想到今日会揭晓真相!
何宓不屑一笑,默认了。
“你假以辞色靠近他,究竟想做什么?”嫣儿严词逼问。
“如果我猜的没错,李姑娘费尽心思博得他的好感,是想神不知鬼不觉成为他的枕边人,你如此不畏艰辛设下圈套,无非想悄无声息除了他,彻底断了风家血脉!”
“李家血海深仇,三娘终身不敢忘!”嫣儿怒目而视,理直气壮的说:“子谦正义凛然,心怀善念。不像其父恶贯满盈,坏事做尽。我们李家罹难全因风照桦一己私欲,与他何干!”
何宓颇为赞许她的理智,继续进献谗言拉拢嫣儿:“李姑娘遭此大难还能善变是非,实属难能可贵,你我志同道合不如联手御敌报此大仇!”
嫣儿心生疑窦,询问出声:“我看风照桦待你不错,你为何要对付他?”
“他冷血无情嗜杀残暴,为满足自己的私欲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断……当真该死!”何宓一脸肃杀之气,正色道:“我诚邀李姑娘结盟乃是念及同道中人,同时我希望李姑娘能助风子谦登上家主之位!”
这句话等于废话!
一旦风照桦撒手人寰,风子谦理所当然登上家主之位,何来扶持一词。
“风照桦不仅贪婪无度而且戒心极强,他看似不问世事,实则对我对子谦都有所戒备,我让你助他登上大位自有我的用意,你只需如实照办即可。”何宓胸有成竹,字字珠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