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他所料,法清寺香客很多。
众人一入寺门就闻到浓重的檀香味,随后看见许多诚心跪拜的香客。不仅如此,寺中还回**着外人听不懂的佛家经文,种种一切皆让人觉得身临其境,鬼使神差的想要融入其中。
如梦初醒的风子谦提醒她们此行目的,她们相视一笑,做出一副其乐融融的假象,然后相依相伴去烧香拜佛。
别无他事的风子谦乐得自在,他特地找了块乘凉的地方打发时间,时不时给荷塘的鲤鱼喂些鱼饲料,饿了多时的鲤鱼互相争抢吃食,一时间小塘河水水花四溅,风子谦不以为然掸去身上水珠。
那副痞里痞气,吊儿郎当的模样,让不明就里的富家名流避而远之。
“连鲤鱼都知道争抢一线生机,偏偏有些人不顾安危冒险碾转双方之间,难道他就不怕有朝一日丢了性命吗?”风子谦嗤之一笑,显然话中有话。
阿杜闻声色变,难以置信看着他。
风子谦不露声色拍去手上残留的鱼饲料,说道:“你堂堂羽林卫千户何苦化名阿杜,充当书童潜伏左右,甚至还与大理寺卿关系匪浅,我不明白你有如此深厚家底,为何冒险混迹风家?”
事到如今阿杜已百口莫辩,他索性大方坦白承认,并询问他:“公子您何时看穿的?”
“从忘尘崖事件后我一直怀疑你,没想到你竟如此深藏不露!”风子谦自嘲一笑。
语如雷贯,阿杜如鲠在喉。
难怪自忘尘崖事件后,风子谦有意无意疏远他,甚至有时候故意支开自己独自办事,原来他早就不信任他了!
风子谦哀叹一声,愤愤不平质问阿杜:“这偌大风家处处暗藏杀机,我身边所能信任的人又屈指可数,而你不辞劳苦周旋我爹和圣上之间,究竟意欲何为?”他直勾勾盯着阿杜的眼睛看,冷声道:“我风家平平无奇,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虎视眈眈?”
“有些事情尚不是公子所能承担的,等时机成熟,公子自然而然会知晓内情!”阿杜担心他一时接受不了真相,从而当面质问风照桦,届时他们的整盘计划都将毁在今朝。
“你当我三岁小孩不懂轻重吗?”风子谦不屑一笑,再度发难:“既然你不肯如实相告,那么我且问你,你和眉来眼去的祝融是何干系?”
阿杜直言不讳:“我真名原唤祝迟,祝融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兄长。”
措手不及的真相令风子谦大出所料,只见他目光炯炯,嘴中念念有词:“我流连在外听到诸多有关我爹的恶评,难道风家之所以成为众矢之的,仅仅因为我爹横行霸道的缘故吗?”
“朗朗乾坤耳目众多,公子请谨言慎行!”阿杜沉声提醒。
一语点醒梦中人,贴身护卫的羽林卫离他们并不远,幸好他们主仆谈话声音不轻不重,否则定叫吃里扒外的羽林卫一纸状书告到宫中。
郁郁寡欢的风子谦,识相拂袖作罢。
眨眼间功夫,诚心求佛的两女款款走出。
她们姐妹有说有笑,正面带笑意朝风子谦迎面走来,愁眉不展的风子谦强颜欢笑,不想让她们也跟着自己发愁。
“护身符求之不易,请相公务必随身携带,关键时刻定能保相公平安无虞。”司徒清亲手递上护身符,哪想风子谦笑呵呵接过刹那,护身符乍然自毁脱落在地,突如其来的奇观令众人目瞪口呆,惊愕不已。
众人手足无措,傻傻注视风子谦。
这时一道浑浊有力的声音骤然响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她们不约而同回头张望来人,只见一名老当益壮的花甲和尚悄然出现。他身披袈裟,手持秉拂,光秃秃的头上点着八道戒疤。凡信佛者皆知佛道中人最低一道戒疤,最高则九道戒疤,眼前不明身份的花甲和尚却足足点了八道戒疤,可见其身份不凡,许是哪家寺院的得道高僧。
老和尚手套佛珠,循规蹈矩面见众人,他观察风子谦的面貌,刹那间又惊又喜:“施主目光无神,游神涣散,且印堂发黑必有大凶,贫僧若未断错,施主近日将诸事不顺。”
“几句冠冕堂皇的威吓之词就想劝我给佛主上香,怎么你们和尚也开始觊觎香客的香油钱了吗?”风子谦不以为然,巧言令色避开话题。
他视若罔闻不以为重,可身边的两女却对和尚的话深信不疑,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大师可有破解之法?”嫣儿问。
风子谦彷徨失措,连忙拉住嫣儿手臂朝她挤眉弄眼。谁曾想忧心如焚的司徒清,出言祈求老和尚:“大师有话不妨直言,倘若我相公因此得已化解凶兆,本宫必感念贵寺的大恩大德。”风子谦故技重施,哪想两女不顾他的阻拦,执意请求老和尚化解凶兆。
“所谓血光之灾缘起施主平生所为,施主黑白分明了然于心,无需贫僧多做点悟。”老和尚说话高深莫测,他笑吟吟的面庞让处变不惊的风子谦顿感一慌。
两女不明所以,一脸懵逼。
老和尚不动声色转动手中佛珠,说道:“佛曰勤修戒定慧,息灭贪嗔痴。贫僧徒步世间广结善缘,各色行人一眼便知其秉性,却独独看不穿施主心中所念,贫僧颇有预感,施主后生将步步高升,乃至人中龙凤!”
此言如雷轰电掣,重重击打在众人心窝。
堂而皇之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这老和尚是嫌他们风家还不够乱吗?
“你没轻没重讲出不忠不义的话语,是想置我于死地吗?”风子谦冷眼相待,怒喝:“我看所谓的大凶之兆,分明是你招来的!”
老和尚念了句阿弥陀佛,淡然回应:“出家人不打诳语,信或不信且看明朝!”
“你还敢妖言惑众!”风子谦怒火冲天,撸起袖子就要打老和尚,阿杜眼疾手快,连忙抓住暴跳如雷的风子谦。
嫣儿深知风子谦的生活秉性,唯恐老和尚惹火烧身,于是连忙劝说:“大师句句肺腑之言我们铭记于心,不过眼下您还是快些离开吧。”
老和尚临危不乱,他不紧不慢掉头离开,嘴中高呼:“时即天元,威武国朝。盛世年华,终将来临!”
“你给老子闭嘴!”风子谦怒吼一声。
要不是阿杜奋力拦着,老和尚早被风子谦一脚踹飞了。
兹事体大,司徒清沉声叮嘱羽林卫不可对外泄露内情,羽林卫自大婚后便直属司徒清管辖,他们不敢忤逆犯上,固然守口如瓶。
回府路上,羽林卫加强了戒备。
不仅如此,风子谦也被强制软禁马车之中,由两女贴身看护。看他们个个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的模样,风子谦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那老和尚的话,根本不足为信!
放心不下的阿杜如实禀报风照桦,却唯独未提老和尚的预言,风照桦深思片刻,遂命阿杜全权负责此事。
阿杜亲自选用大半护院驻扎红枫院,凡送入红枫院的饮食酒水皆有专门的人勘验。他自作主张将今日之事禀报给风照桦,招来风子谦极度不满。
司徒清悉知风照桦处处戒备自己,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深谋远虑的司徒清主动将羽林卫派到前院护卫。
除此之外,红枫院还潜藏了不少死士。
他们设下天罗地网,只要他们敢来绝对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