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谦主仆愤然离开红枫院,他愀然不乐仰望无边黑幕,俨然发现此刻已是寅正时辰,正值日夜交替,而风府因为这帮刺客的骚扰彻夜无眠。
“公子当真觉得此事与睿王有关吗?”阿杜认为这一切来的太意外,隐隐之中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离间之计,一目了然。”
阿杜阴阳怪气哦了一声,静静聆听。
“刺客牙尖嘴利不肯告知幕后主使,然而我盗取令牌得见是睿王字样,那刺客却一口咬定受睿王所指使,如此醒目的栽赃嫁祸,难道我看不出来吗?”风子谦观察入微,一眼洞破黑衣人的真实意图,他振振有词继续说道:“整个朝野能和睿王平起平坐之人,除了孝德王,还有谁?”
“孝德王与公子无冤无仇,为何要苦心积虑算计公子?”
闻言,风子谦陷入沉思。
孝德王指使杀手翻院刺杀,足以见得府上有孝德王的眼线,否则他不可能对府上院落了如指掌。况且他处心积虑栽赃嫁祸给睿王,分明是想挑拨他和司徒清的关系。照此看来,势必要入孝德王府打探消息了。
“其中渊源,我亦不解。”风子谦实话实说,他招手示意阿杜附耳过来,阿杜懵懵懂懂靠近他身边,只见风子谦附在他耳边窃窃私语,阿杜了然于心,抱拳道:“请公子放心,阿杜定不负公子所托!”
最委屈的要数司徒清,她莫名其妙被风子谦软禁红枫院,心中自然很不开心,可她却偏偏不记恨风子谦。只因临行前,风子谦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告诉她此事另有隐情,故而她才能做到稳如泰山,不为所动。
不明真相的优儿气急败坏,当即就想去前院找羽林卫告密,想让他们为自家主子出这口恶气,万万没想到司徒清喝住了她。
羽林卫奉命驻守前院,尚不知司徒清遭到软禁,倘若让他们得知公主遭遇不平对待,府上势必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孰轻孰重,司徒清心中自有掂量。
“公主,驸马他胆大包天如此苛待于您,您怎么还制止优儿去搬救兵啊?”优儿难以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司徒清面不改色,直言快语:“今夜刺客栽赃嫁祸的把戏一眼便知,何况驸马聪颖过人,怎会看不穿他们的真实目的。既然驸马做此安排,必有他的用意,我们若因任性而扰乱他的计划,岂非正中敌人下怀!”
“平常公主受了委屈,若不是向优儿哭泣便是撕毁刺绣泄气,此刻公主遭驸马如此苛责对待,竟都不哭不闹,优儿早该想到的。”
“女儿家闹小脾气自然有父皇来哄,今朝成他人妇,无时不刻要以相公为先,不可再任性妄为。”司徒清露出一抹苦笑。
……
寅时一刻,何宓乔装出府。
恰逢遇到同样外出办事的阿杜,朦胧间阿杜只觉那道身影似曾相识,定晴一瞧,赫然看见何宓穿着一身斗篷,头戴帷帽匆匆离去。
她形迹可疑,难免让阿杜心生疑窦,于是他小心谨慎尾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花满楼旧址,令人奇怪的是,这么晚了茗客居的大门还敞开着,唯独茗客居里空无一人。
只见何宓鬼鬼祟祟进入茗客居,不一会儿功夫,阿杜蹑手蹑脚往上探去,猛然发现一间厢房闪烁着若有若无的烛光,寂静无声的茗客居只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声。
殊不知看似平静的茗客居,正有一名半老徐娘躲藏就近厢房,偷偷窃听他们谈话。
“我再三叮嘱你不可对风子谦下手,为何你不顾我的劝阻一意孤行,肆意妄为!”何宓冷声质问身前男子。
孝德王不屑一顾,漫不经心地说:“本王欲做何事,还需与姨母商议吗?”
何宓目露凶光,冷声说道:“王爷不顾非议将那狐狸精接入王府,此番贸然入府行刺,多半受了她的蛊惑。”
孝德王愕然回首,怒喝:“你敢监视本王!”
阿杜上楼一探究竟,透过门缝依稀看见孝德王司徒舜,旁边的女子自然而然就是何宓,方才在楼下他听司徒舜称呼何宓为姨母,不由得怀疑何宓与何贵妃有血缘关系?
“我不辞劳苦助你夺嫡,你却因贱人几句挑唆之语便想多番夺其性命,如此背信弃义之人,叫我如何再信!”
“风子谦并非姨母亲生儿子,姨母何必耿耿于怀!”司徒舜不以为然的态度,彻底惹怒了何宓,她厉声指责道:“他于我而言举足轻重,你若再苦苦相逼,难保我不会做出偏激之事!”
孝德王充耳不闻,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何宓勃然大怒,扬手震断身旁木桌,刹那间木屑横飞,她那双肃杀的眼神吓得孝德王浑身一颤,不寒而栗。
暗中窃听的两人纷纷吓了一跳,那名女子及时安抚受惊的小心脏,胆战心惊继续窃听消息。
阿杜只觉得四肢发软浑身无力,他连连倒吸冷气缓和心智。府上相处多年,他竟丝毫未察觉何宓会武功,而且她的内力还如此霸道。
自以为是的孝德王如梦初醒,他险些忘了何宓武功高强,明里跟她争锋相对,无异于自寻死路!
“姨母,本王…本王知错了……”孝德王笑呵呵劝慰何宓,好声好气掐媚道:“夺嫡大事少不了姨母暗中帮衬,还望姨母莫因本王无礼之举坏了我们姨侄的关系。”
何宓怒气难消,她板着一张脸:“那贱人自恃有些美貌便四处招摇撞骗,趁王爷尚未沉迷其中,不如尽早除了以绝后患!”
“姨母教训的是。”
何宓余光瞥见一道身影,她不动声色继续训斥司徒舜:“我不屑取那贱人性命,但请王爷回去告诉她,倘若再心怀不轨,我定叫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孝德王唯唯诺诺,目送她远去。
从容不迫的何宓率然离开茗客居,她快步来到外面四下张望。忽然她仰头凝望高处,只见茗客居那间微微发亮的厢房骤然漆黑,断定孝德王已经离开。
四下无人,何宓放心大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阁下既敢做偷鸡摸狗之事,又何恐他人知晓身份,趁我尚未动此杀心,请阁下坦然出来与我一谈!”
阿杜咬紧牙关,直愣愣走了出来。
何宓看清来人,轻笑一声:“原来是你。”
“阿杜奉命出府办事,偶然撞见夫人实乃无心之失,旦请夫人放心,阿杜绝不会对外透露只言片语!”阿杜根本不知她的武功深浅,悉知贸然敌对,只会陷自己于不利之地。
喜怒不形于色的何宓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必须透露!”她一脸严肃,厉声警告:“但不准吐露我与孝德王有关之事。”
阿杜顺势而走,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