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自那些个倒将过来的浑然大物之中,如汪洋一般倾泻而出。
戴留慌忙躲闪开来,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倾泻而来的水刚碰到自己手中所提的灯笼,便燃烧了起来。
原来,这倾泻而下的不是水,而是油,滚烫的油。
戴留躲闪不及,被突然蹿出的火花,燃掉了胡须眉毛。
这时,黑暗阴森的谷底,却突然通明透亮了起来,冲天的大火猛然向戴留袭来,炽热的高温随着火海的泛滥,登时让他感觉不到了丝毫的寒冷,反而让他感受到了吞噬生命的炙热。
戴留慌忙纵身跳起,跃到谷岸,刚一落脚,便见那火海翻腾中的橙黄浪花,便自他背后升起,瞬间将苍天照了个透亮。
谷下面的士兵,却那里有他这般的功法,眼见大火突然弥漫退无可退,便就只有了被烤焦皮肉,烤酥骨头,烤成灰烬的份儿了。于是在大火蔓延谷中的突突声里,被烧焦坠落深谷的士兵们,若影若现着,前一队的所有步兵,便就如星星之火一般的,纷纷的在被活活烧死之后,落入谷底,接着被谷底更深的黑,连同火光与烧焦的尸体,一同吞噬了去。
后一队的弩兵们眼见大火弥漫而起,沿着架好的云梯便要弥漫过来,慌忙往回攀爬去了。也不顾什么军令如山,再不顾什么军人天职,便此刻保命要紧。
王爱虎见大火弥漫,突然集中了心智,御起黑煞之气,便就在火海热浪中为自己罩起了一层保护罩,王爱虎便凭着这件黑煞罩子,凭着勾爪飞廉,如一条壁虎一般在石壁上攀爬起来。可即便如此,大火还是将他的须发烧焦,将他的面皮血肉烤痛。王爱却哪管这些,便就这般一直向下爬去,直到爬上那变成了火梯的云梯,直到爬上哪尚且没有被火海烧断的绳索,直到爬上了对面的谷岸。
这时他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大火点燃,刚才只顾着逃生早已忘记了这被火燃烧着的痛感,如今后背却正在火辣辣的疼痛,王爱虎于是急忙就地打了几滚儿,好歹是将火给熄灭了。
待得后背的火被扑灭了去,王爱虎这才端详起逃回来的士兵。却见这一众士兵之中,尽是弓弩手,步兵只有七八,而且步兵全部都被大火烧伤,互相抬扶着,脸上是被大火烧出的伤痕。
看着这些个士兵们的烧伤,王爱虎这才感觉出自己的面皮也是火辣辣的疼,伸出同样被烧伤的手去一抹,更加疼的他跺脚咬牙起来。
“奶奶的!赶紧撤!”王爱虎疼出了哭腔,忘记了他此时早已比普通士兵高不出多少的身份,向着一众士兵下令道。
士兵们面面相觑一番,其中的一个胆大的说道:“可是,戴留将军还不知去处呢!”
“那你他娘的跳到火坑里找他去,他娘的……你们走是不走!再不走……再不走老子一个个把你们剁了扔到火坑里去当鹌鹑烤!”
一众士兵于是便不敢再多言语。在遭受了漫天大火的重创之后,只好在王爱虎的带领下,回大营去了。
一入得大营,王爱虎立马便去找寻宗万。
这时宗万正将可以下床走路的张河扶起,照顾他吃汤药。却见被烧的血肉模糊的王爱虎突然横冲直撞了进来,不由分说的一把扯住他的衣裳举拳便打,只打了他个眼冒金星,七窍流血后,又将他拖拽着的擒道了黄天图的大帐。
“侯爷哥哥……给俺……给戴留兄弟做主啊!”王爱虎一头栽倒在地,哭诉道。
黄天图见他满脸烧伤狼狈不堪,又见宗万七窍流血半昏半迷,慌忙走上前来俯身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详细说来!”
“侯爷哥哥……这厮猪狗不如暗自通敌!说是什么琳琅妙计暗度陈仓!半腰上修云梯度我等大军杀向敌营。谁料!我与戴留兄弟刚到得对面便被一通火油浇杀!漫天的大火里,戴留兄弟不知生死何处,俺死里逃生召回不足百余兵将!全然都是这厮通敌害的!都是他害的!”王爱虎一阵眼泪和着一阵鼻涕的,诉说道。
“禀侯爷!我们中埋伏了!对面敌军早有预料,以火攻将我先锋部队重伤重创!”张河这时进来报告敌情道,待言说事毕,方才瞧见了跪爬在自己身边的人是王爱虎。
黄天图听罢凤目圆睁,一把将被王爱虎痛打一顿的宗万临空举起,怒视着他,言道:“你且从实招来!王爱虎所言之事,是否属实?”
“侯爷……息怒息怒!末将哪敢通敌……哪敢啊……再说了,便就是末将有此番坏心歪思,眼见这裂谷横在眼前,鸟飞不过,人去不得……末将却以何法子通敌去呀!”
黄天图听罢大喝了一声,将宗万用力朝地下甩去,只听得宗万脑袋触地,发出“咚咙”一声,宗万便被黄天图摔晕了过去。
黄天图朝被大火烧伤的王爱虎看了一眼,转身扶着椅子坐定,眉头紧紧的凝起……
裂谷里的火势,这时已经褪去。
却依然有星星点点的火,在燃烧着云梯,以及云梯上挂着的几具被烧成死黑的尸体。
而在裂谷左岸,戴留正在与都护府一众士兵激战着。
却见戴留带着利刃勾爪,举着穿锁飞廉,御着黑煞气运,与西府的几千兵马,激战正酣。
只见戴留的脚下,早躺下了二三十个西府士兵的尸体。戴留毫不顾忌,便就踩踏着这些尸体,甩着飞廉,舞着利爪,只管杀戮攻伐。
西府兵将眼见拿他不住,便一时间的,都生了胆怯之心。
戴留见西府兵马被自己的攻伐之势吓退,便也无有了恋战之心,便收回飞廉,倒退着,欲要朝裂谷右岸撤退。戴留的功法素以轻功见长,便就这般时候,依然有可以飞越到对岸的能力。
然而,却在这般时候,退却的士兵中,突然飞来了两支银枪,两支,直取戴留的银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