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丑时,黄天图帅帐里,卢汉、戴留、王爱虎与宗万,并排站着。
“侯爷,所有事情都已经办理妥当,云梯已经搭好,绳索皆已备好,便只等侯爷一声令下,大军随时都可以过谷。”宗万抱拳言道。
黄天图听罢面色凝重,问向宗万:“可有探听好了对面营帐的动静?”
“禀侯爷,都已经探了明白,并无动静!这般时候西府贼子正只顾酣睡,绝无动静!”宗万回复道。
“很好,若此事做成,本侯记你大功一件!事不宜迟,戴留王爱虎上前听令!”
“在!”戴留与王爱虎听得黄天图令下,同时抱拳言道。
“戴留,你所辖部中多为刺情探子,素来轻功卓越,攀爬本事了得,现命你率你部兵马为先锋,攀梯过谷,将对面一众敌军收拾干净!为我大军开出前路。切记,行军需速!”
“得令!”戴留于是领了军令,抱拳朝大帐之外走去,王爱虎因前次于破胡关外兵败,降之戴留一部,于是便也跟着他出去了。
“宗万听令!”黄天图接着下令道。
“在!”宗万同样抱拳言道。
“你部修建工事大功一件,然部众不擅攻伐,故现命你部料理后勤,伺候张河霍一尊等残兵残将,待我大军攻下对面营寨时候,紧随我大军之后一同过谷攻伐!”
“末将领命!”宗万于是得令离帐,料理事物去了。
“卢汉,你且做个偏将参谋,待戴留顺利拿下对面营帐时候,与我一同过谷,拼杀攻伐!”
“谨遵侯爷帅令!”卢汉听罢言道。
于是,过谷征讨的计策,便就这样落定并开始执行了。
作为先锋一队的戴留与王爱虎,不消一刻钟的功夫便领着几千兵马来到了裂谷右岸边上。
但见夜色之中,对面营帐漆黑一片,灯火虽有,却是稀疏,一派已然松懈的样子。戴留便心下欢喜兴奋起来,只想着待会儿到得对面时候,趁着敌军酣睡,如何的痛痛快快,杀他个措手不及。
于是,戴留便对着王爱虎,对着自己所属部众下令道:“诸军听令,现分作两队人马,一前一后,步兵在前弩兵在后,提好灯笼火把,二十人为一伍,下谷寻梯,过谷杀伐!”
为了不做惊扰,众部属皆心中领命而不尚言语,便迅速分成两队,前一队一色刀奴,后一队一色弓手。
戴留见队伍整装完毕,便与王爱虎走到了右岸谷边,将早已备好的绳索提起,御起轻功,第一个下到谷中去了。王爱虎见状不敢迟疑,便也提起绳索缠在腰间,望着深黑深黑的裂谷,小心翼翼的朝下顺去。
一众队伍便在首领的带领下,二十人为一伍的,纷纷顺着绳索,跳将到了谷中。
戴留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便下到了半腰里宗万修建云梯的地方。却见这宗万倒是细心的很,每条绳索对应着一道云梯,那云梯延伸开去,在黑暗中若影若现的延伸到了对面的石壁上。
这时第一伍的所有人与王爱虎也都竞相下来,见眼前所架云梯二十把,上脚去踩,简直如踏平地一般,无不佩服宗万与其下工兵的鬼斧神工。眼见第二伍的士兵便也马上要入得谷中,到得此处,戴留于是下令第一伍攀梯过谷,但脚力要稍微慢些,以待后面队伍跟上,好在入敌营攻伐时候,有个照应。
后面的士兵们也相继下得谷中,于是一时间谷中竟事热闹非常。星星灯火之中,黒盔黑甲透亮,黑压压的一片,如同顺坡顺道搬家的蚂蚁一般,这在灯笼火把中的黑,胜过了裂谷深处的黑。
三个刻钟之后,几千人马便全部下到谷中来了。
前面的步兵一队,早已凭着勾爪飞廉,爪靴勾手,攀爬上了岩壁。
戴留依然是第一个,他到底是天罡将,功法超然,竟自超出一众部队三丈多远。
后边缓慢而进的王爱虎小心攀爬着,额头生着大汗,汗水在灯笼火光中闪着污浊的光,王爱虎竟然不敢朝谷底看望上一眼,只恐自己一不留神便要掉到谷中摔个粉身碎骨。
“戴留兄弟……攀得慢些……等等俺!”王爱虎眼见自己攀爬落后,朝前面的戴留央求道。
戴留提灯怒目而视道:“谁叫你如此大声言说!若是惊扰了对面敌军,你那里担待!”
王爱虎于是不敢再言语,便只汗涔涔的徒自攀爬,也不管他是快是慢,便就只管攀爬便是。
自这王爱虎被重新编回地煞尉序列之后,戴留等一众天罡将待他早已不同往日客气谦让。对此他也无可奈何,那往日的脾气,便也只好在面上忍下,待得回到自己下属面前,拳脚打骂些个看着不顺眼的士兵,以此发泄尔尔。
此时的王爱虎却突然想起了王月(刘钥)。
自入得西府,行军攻伐快半年有余。但自那日王月失踪之后,王月便再无了任何消息。而黄天图却是只顾去为如何攻伐西府盘算,全然没有将王月的死活失踪放在心上。
若是在以前,他自己依然是破格入得天罡将编的地煞尉,倒是可以撒泼的问上一问,然而如今,他却是提都不敢多提,只好在肚腹中徒自寻思。想来那王月,虽然和自己并没有夫妻之实,但人前人后的,却是给足了自己面皮,只有自己无礼时候才扯出些个脾气,倒也好过如今的落魄委屈。自古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却如何能不念及王月的这些好?想到这里王爱虎突然心中一阵酸楚,竟然停下了手脚,只顾唉声叹气的伤怀起来。
当王爱虎为着刘钥暗自伤神时候,戴留离着跳出裂谷,就剩了一步的距离。
然而就在这时,他却突然看见谷对岸上,似乎立着些个滚圆的庞然大物。于是他慌忙提灯去看,但还未等到他提起灯笼去看个明白的时候,那些个滚圆的庞然大物,便突然向他脸面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