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总爱无端,或是有意的撒下。无论是月圆时的皎洁,还是月弯时的清冷,它总爱,如此的,撒在大地上,撒在有心人的心上。
月本无关风月,为着风月弄情的,是人。
秦钊的银发,在月色中,显得格外的显眼,然而无论那一头银发如何璀璨,却是美不过,此刻他臂腕里的,萧悦的脸庞。一张岁月静好,连时间都不忍心将其糟粕了的脸。
萧悦的心在此刻自然是欢愉着的,安静的欢愉着,那双碧蓝的眼眸,在月光中绰约着,静静的,仿佛只是睁着,却又不似只是睁着那么简单。
自幼时起,萧悦表达自己喜悦的方式,便就是静静的睁着双眼的看,不言语,也不做过分的表情。一如此刻,她只就这样睁着眼睛,在秦钊的臂腕里躺着。
然而秦钊的双眼,却在微微的闭着——睡的很熟,很安静。几天里,秦钊为萧悦的生死担忧着,一直都没有好好的合一会儿眼,他此刻,是真的累了。
但萧悦,却是如何都不肯睡去,与秦钊相反,她已经整整睡过了十天,早已睡饱。所以她便只这样的睁着眼,静静的,去听,去感受,去满足。
萧悦的伤,在还未痊愈中,全然愈合了。
床外的风,肆虐的刮过的时候,秦钊醒了。
萧悦感知的到,于是抬头望向了他,望向了自己的情郎,她很认真的,在月光下平静的看着,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般,带着平静下看不到的喜悦与满足。她仿佛还是哪个八岁的孩子,第一次见到秦钊,第一次被他抱着,第一此看向他的脸庞……于是,秦钊那张比那年成熟的,更加挺俊的脸庞,在萧悦看来却只如十八岁那年一样。
然而在秦钊的眼中,萧悦的脸庞,却早已不是哪个只能结结巴巴的说着中都官话的,孩童的脸。萧悦很美,这点所有见过萧悦容颜的人都不敢否认,而秦钊,更加的不敢。这张脸足矣让全天下的人为她放弃一起,足矣令人醉生梦死只求一睹芳颜,然而这绝对不是一张靠胭脂俗粉魅惑人心的脸,而是纯洁无瑕,如雪山般晶莹,甚至是圣洁的绝美的脸庞。
秦钊的眼前,仿佛突然出现了一汪碧蓝的湖水。那湖面烟云缭绕,湖岸上还长着兰草,开着碧蓝的花,花便在湖水的烟云中若隐若现,让他的心神为之陶醉,在陶醉中陶醉着的,还有他的身体,以及,他所谓之的,一切的生灵。他在那湖水中看的清自己,看的清自己的所得所求,看的清自己的灵魂。
于是,秦钊想去探一会究竟,对于那汪照耀他的,心之所向的湖水……
晨光,代替月光将至,清晨,黎明前朦胧的黑夜。
烛光中,萧悦坐在床头照着铜镜,正在梳妆打扮着。
她把自己的头发盘成了云髻,高高的吊起,不再是曾经那样披散着及过纤细的腰肢。她的脸本就姣好,便也不需涂抹什么胭脂粉黛,所以她梳妆打扮的全部,便就只有这般。然而她突然发现,似乎自己的装束上少了什么——一直挂在额前的结泪珠。
她便找寻起这结泪珠来,最后在秦钊的胸膛上,发现了它的踪迹。
秦钊还在熟睡,萧悦并不想打扰他醒来,于是便只轻轻的,手指把它拾去,戴回到了自己的额上,看着依然在熟睡中的秦钊,用那双蓝眸,像往常的每一次,平静的望着,望着又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