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草原无月。
今夜星寒寂寥。
今夜注定了一个又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隐秘一旦曝光,那便是人性的无耻与卑劣。
蔡女不动声色的一番话,直如世界开启了核战一样,惊呆了在场每一个人。
丁小武直觉得这是在看悬疑电视剧,一浪高过一浪,简直是令人心潮澎湃。
丁蕊更是觉得天方夜谭,不可思议,她的一颗女儿心几乎要蹦出心膛。
她的心里只有三个字:不可能,不可能,还是不可能。
裘皮惊的现在不想走了,他空洞无神的双眼,此刻竟发出狼一样的光。
望着丁小武和丁蕊,就像望着稀世珍宝,天地奇货。
这两个小孩子,必然是与众不同,甚至是有可能可以和九天玄女相媲美。
这要是捉了去,祭仙台上少不了自己一份荣耀。
杜辉的心却在一点一点往下沉。
蔡女的话应该没错,否则丁浩的神情不会如此大变。
有此看来,赵修天的布局,早在十几前就已经开始了。
这样的老谋深算,竟是把洪天界每一个人当成了棋子。
丁浩也不例外。
他后退一步,望着蔡女便如望着魔鬼一般,狠狠的道:“儒家自六峰山崛起便已远遁,你也已隐世几百年,为何还要过问红尘俗事?”
回答他的是蔡女苍凉的笑声,还有未奏先行的胡笳声。
笳声幽幽,仿佛是真的来自极漠雪地,充满了无限的苍茫与辛酸。
矢酸骓雁失群夜,断绝胡儿恋母声。
川为静其波,鸟亦罢其鸣。
笳声中,蔡女幽幽的声音道:“道家自古多绝情,五百年前屠尽儒。
儒家式微,若非青云师哥做上六峰山掌教,我儒家一脉便要被屠戮殆尽。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岂非正是那丧尽天良的赵修天。
他为了望生塔,不但是屠杀儒者,更是遍捕洪天佛家,墨家的传人。
天下惟道。
他却不知,这望生塔正是我儒家开创,没有儒学,又如何能够望生?”
她这一番哀怨愤怒,更是了不得,不但诉说了道家霸道,屠戮天下,又说了望生塔乃是由儒家缔造。
这真宰是毁了众人三观。
裘皮说什么也不信望生塔是由洪天界的儒家鼻祖开创,他更愿意相信是有仙界缔造。
他的灰鼻子都气歪了。
丁浩大声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儒门多小人。
向来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因此才会内乱不止,门力大大损耗,导致一蹶不振,远遁世间。
你惘顾事实,你这是危言耸听,故意向道家抹黑。”
本是祭仙台的事,如今却成了儒道两家的互怒。
孰是孰非?
杜辉只有苦笑。
笑里却又藏尽了辛酸。
无论谁是谁非,赵修天的阴谋无可厚非。
忽听夜色中一人冷冷的道:“儒家的蔡女好厉害!
明明此来是为了望生塔,却先把一顶大帽子扣在了赵修天的头上。
为什么呢?
是不是别人知道了,心中尽皆怨恨姓赵的,令姓赵的不战先亏,亏而远离,再也没有理由染指望生塔?
是不是进而天下反道,共推儒风?”
这话听来冰冷无情,细推却又一针见血,矛头直接对准了儒家。
这又是谁?
又是这天门之中何方大腕?
精彩极了。
这本是一个很普通的夜晚,这个地方也是平凡而无特异之处,但因为裘皮,蔡女,以及这夜色中另外一个冰冷的声音而变得精彩绝伦。
听这声音攻击自己,蔡女并没有恼怒而不安,反而是轻轻一笑,淡淡的道:“是西教的拜先生么?
拜先生总喜欢隔岸观火,为何今日学会了拱火?”
拜先生?
天下还有姓拜的么?
杜辉凝目细看,却见夜色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
这人一头的白发,夜色中特别的明显,相貌却不甚分明。
他穿一身的黑色,个子特别高,声音特别冷:“拜某很久不出山了,呆的时间太久了。
没想到这一出来,便遇见了蔡女士,真是荣幸的很。”
他这话又特别有风度,声音虽然冷,内容却很客气。
别人不知道眼前这位拜先生,蔡女仿佛是很熟悉:“既然拜先生已经呆了许久,又为什么选择这时候出山?
望生塔,就这么大**?”
拜先生笑起来左右摇晃,而且一笑要笑很久,笑声却又不大,终于笑完,却又冷冷的道:“你这老不死的都肯出来,我这活不够的又岂能不出来见识一番?
既然望生塔即将开启,又有九天玄女的血来献祭,这么热闹的事,拜某是一定要凑凑热闹的。
不过话说回来,蔡女士如此批判赵修天,真的只是因为姓赵的逐了你们儒家?”
蔡女叹了口气,幽幽的道:“什么都瞒不过赵先生。
蔡女前来,既不是为了丁浩父女,更不是为了祭仙台,只是为了一个少年。
这少年与我六峰山渊源颇深。”
她终于说明了来意,杜辉的心却是为之一动。
难道是因为自己?
拜先生冷冷的道:“这少年,岂非正是通过六峰试剑,又走出天涯的杜辉?”
蔡女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这少年正是认了古刀,得了天书的杜辉。”
杜辉笑着挺起了胸。
该来的终是要来。
却听蔡女又道:“难道拜先生不是为这少年而来?”
拜先生竟丝毫也不隐瞒,大大方方的道:“不错。
这少年已得了天书传承,一只脚已迈入了望生塔。
这样的人才,西教又岂可错过?”
蔡女却淡淡的道:“如果蔡女不同意呢?”
“呢”字未完,他的人已站在了杜辉身前,而且道:“他是我儒家传人,你西教凭什么和他走到一齐?”
她的动作和声音一气呵成,神情之上再也没了凄婉与忧伤,更多的是毅然和决然。
“凭什么?”
拜先生的声音里明显是不屑更多:“东庭有沦,西教是劫。
拜某只需一个劫字,便可使你洪天儒家支离破碎,冰消瓦解。”
这话说得好牛屁。
不但蔡女一脸的愤怒,纵是冷眼相观的丁浩,心胸之间也是翻滚不止。
如果可以,丁小武真想一刀要了这老家伙的命。
蔡女气的心胸起伏,一身羽裳都无风自动。
儒家自来受欺,一直便像过街的老鼠,洪天的赵修天也还罢了,东庭和西教更是穷追猛打,如今又被如此轻慢。
天理何在?
她还没有说话,杜辉却道:“拜先生这么牛吗?
西教的劫我倒是领教过,得到的结沦是不过如此。
不知为何到了拜先生这里,为什么偏偏如此狂傲而且不可一世。
杜辉很想领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