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气缭绕。
清风习习而且深含着浓郁的灵气。
旭日的阳光透过缭绕的云气使登陵台显得金光四射,恍如人间仙景。
美丽的地方应该有美丽的心情。
美丽的人呢?
李红云一身白衣一柄长剑,白衣飘飘长剑悠悠,仿如九天仙女,更胜人间绝色。
光滑的皮肤吹弹可破,柔嫰的雪白仿如羊脂乳玉。
笔直而修长的腿,纤细盈盈一握的腰,瀑布浓墨一样的长发。
她的美,令人窒息,令人不敢逼视。
纵然她那双冰冷天下第一的眸子,也恰如其分,无可挑剔,蕴含着的是在水一方溯洄从之。
但她的心情呢?
是好的还是糟糕的?
是惬意的还是烦闷的?
她的心事她的纠结她的快乐她的烦恼她的爱她的憎,付与了过往现在还是将来?
她的青葱透明的玉手为什么紧紧的紧紧的抓着那柄剑?
她的人她的剑为什么是从天涯来?
杜辉观察的很仔细,想的也很多,问的也更多。
他更问自己:为什么心下总会想着她念着她?
是因为李向云的惨死?
是因为同情她可怜她?
还是因为别的?
又忽然想起昨日的汤药,身体的痊愈,修为的精进,还有她关心的话语。
感谢而且感动。
登陵台上发生了很多事,付思思的恨付思思的样貌;残魂的孤独和凄凉,大魔天绝的猖狂和嚣张,一件一件仍旧记忆犹新,仿如眼前。
今天呢?
李红云的到来又会发生什么?
许多事杜辉不愿意去想不敢去想,但现实岂是你不愿想不敢想就不去发生不会发生么?
当然不是。
欧阳青云一步过去,昂首挺胸,不可侵犯。
他道:“天涯问剑,怎么问?”
李红云并不看他,但她身后的一个道士却托地跳出,上前一步。
“用你的心,你的生命去问。”
欧阳青云更不答话,伸手向胸,拔剑士。
他仿佛又见到了毒辣辣的光,毒热的太阳。
一天九日,九日炎炎。
青云刺日。
胸口自有一柄血淋淋的剑应式而出,剑光炽热,更发出高傲的声响。
他的人清冷孤傲。
他的心清冷孤傲。
他的剑也是一样。
道士“呛啷”一声,背后长剑应声而出,但他的剑不是握在手里,是念随剑行,意有剑去。
“贫道浮萍,先来领教。”
话出剑去。
剑光无迹无踪,剑影明灭不定,仿佛真如水中浮萍,不知不觉已到欧阳青云面前。
欧阳青云不为所动。
血剑横空,炽热的傲气蓬款迸发了出来。
但青云一个踉跄,“噗”的一声,不但吐出一口血,而且血剑碎裂,消弥无形。
浮萍面无表情,身子后退,长剑归鞘。
他的声音更是无喜无怒:“过关。”
欧阳青云一愣,迷茫退下。
败了也能过关?
朱十八豪不客气的走了出来。
他心下十分自信。
能特么不自信吗?就算输了人家也肯给过关,那还担心个鸟?
“贫道浮云,前来领教。”
浮云一样的面无表情,上前一步,背后长剑云中飞仙一般,飘然出鞘。
朱十八惊的眼睛都直了。
这特么还是人吗?
剑有不用手拔的吗?
但他不敢多想,胸中有剑自向胸中拔,他的手同样发出拔剑式。
但奇怪的是,手空自握着,剑呢?
不好意思,闹了个乌龙。
朱十八正想退下,而且还羞红了脸,但浮云一剑,剑到声到,“噗”的一声,朱十八仰天跌倒,一囗鲜血四溢飞溅。
奶奶的,爷爷的,怎么如此优秀的丢人?
浮云无喜无悲的道:“勉强过关。”
朱十八羞极反笑,笑的却比哭还难看。
世事无常,比剑难料。
朱十八也只好退下去。
李彤迈步,杜辉轻轻一笑,先她去了。
他望着李红云。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你的模样和付思思那么相似?
“敢问姑娘芳名,是安雅还是李红云?”
李红云也望着杜辉,但她的眼神冰冷,冰冷的仿佛无论谁都化不开。
“安雅,天涯使者。”
但她另一个声音说:过去是李红云,但李红云已死,这世上再也没有李红云,只有安雅。
杜辉笑了,但笑的很苦。
你一定是经历了巨大的凄苦,纵然我不知道你这凄苦是什么,但心已死,过往我又何必纠结。
“便是说,你不识我,我不识你?”
他这话问的更苦,更凄凉更艰难。
安雅神情仿佛一变,变的凄美绝清。
但她道:“我从天涯来,我以天之剑,以涯之光,向你决战。”
她的剑缓缓拔出,有轻轻的愁吟,有悠悠的过往。
她的剑缓缓拔出,有点点的泪,有丝丝的雨。
剑如幻,光如诗。
剑如歌,光如律。
剑动云缥缈。
“你的刀呢?”
缥缈里幻里诗里歌中律中,有一个轻轻的凄美的冰冷的声音。
“刀在。”
翻手间,青色的刀晕,多情的刀晕。
刀未发,离愁别绪已先生。
登陵台上。
剑光刀晕竟在刹拿间共鸣,仿佛远古的琴瑟,又如古老的诗词,不但共鸣,而且同辉。
似乎心有灵犀,又如沧海一声笑。
每个人都望着,
每个人都惊异着,
每个人都心思忧伤。
欧阳青云这样想:一刀下去,一刀两断。
朱十八这样想:爷爷的,一刀下去,长痛不如短痛。
李彤的手握的很紧: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那么相似?
范宣负手沉吟:剑不去,刀又何妨留。
很不雅目光里的怀疑越来越重。
何不亲冷削的面孔似欲结出冰来。
徐红艳苦苦的叹了口气:又何苦如此?
陶潜竟想到了自己,一生辛苦,一心向愛,到头来空作别人嫁衣,不由泪行两行,记起书中一段典故来。
梁山伯?祝英台?
只有付思思银牙咬碎,恨不得一步过去,持剑杀了唐渊。
但她真的忍心吗?
天之剑,崖之光,正在众人各自思量,戓忧伤或愤恨戓痛苦时,忽然暴涨,正如涓涓细流变成了汪洋大海,须臾间吞没了青色刀晕。
青色刀晕便如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随浪起伏,摇摆不定,险相环生。
剑光不但暴涨,而且突破了刀晕,水银泻地一般。
“波”的一声。
剑已刺入胸膛。
杜辉的血炽热而鲜红,箭一样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