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入胸膛,血飞溅。
一身青衫顷刻间尽成红色,杜辉面色苍白,踉跄后退。
安雅冰冷的面孔瞬间凝固。
他为什么不躲?
他明明可以用他的刀,为什么不用?
安雅望着他,她的眼神里已有了深深的痛。仿佛那一剑没有刺在杜辉身上,而是刺在了她的心上。
“你为什么不还手?
为什么不用你的刀,挡住这一剑?难道你不要命了吗?”
安雅反应过来,一连串的问,但她眼神里的焦急和不安却已出卖了她。
杜辉笑了,虽然笑的很艰难。
如果这一剑能化解你的仇恨,这一剑真的值。
他纵然因此受了严重的伤,但他的心,仍在挂牵着安雅,挂牵着李红云。
所以李彤恨杜辉,恨他傻,恨他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也许连李彤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中,杜辉已经走进了她的芳心。
所以她一步过去,玉手在杜辉伤处轻挥,迅速制住了向外愤涌的血。
望着杜辉的苍白,虚弱和无力,李彤又急又气又心疼。
李彤转过身,怒目而视着安雅,她的声音充满了对安雅的仇恨。
“这就是你所谓的天涯问剑?
是庸大侠的本意?
如果不是,就是你挟公济私,图谋个人抱负,私人恩怨。
如果是,天涯又和大魔天绝有何不同?惘谈大义,虚伪作侠,视生命为草介。
天涯问剑,不过就是一场可笑可耻的斿戏。”
“大胆!”
无根一步上去,面色冷淡,声音急切,目光里射出恨毒的目光。
李彤并不示弱,伸手向胸,她的剑已愤怒拔出,愤怒已使她忘记自己的弱小,而且她有一颗自信的心,纵然明知对方强大,她仍有信心一战。
她的剑,是信心之剑,更是勇气之剑。
杜辉苦笑了一下,想制止,但终于没动,盘膝而坐,远转心法,疗伤恢复。
高大伟岸的身影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仿佛一转眼,他又融入金光四溢的画卷里,金光又缠绕住他,修复滋润他受伤的筋脉和失去的灵力。
杜辉虽然牵挂李彤的安危,但眼前形势,身体创伤,已不容他另作别想。
李彤呢?
她的剑已缓缓的拔出,她的剑光明而耀眼,已褪去了血红,还了面目,已有了质变,竟已成了一柄实质的剑。
信心和勇气铸造的剑。
剑去。
带着义无反顾,
带着绝不回头,豪不示弱,
刺破虚空,划过凌云,
破月一剑。
无根面色严肃,背后长剑应势而出,凌然之意洪然而泄。
安雅目光重又冰冷,她的目光里竟已隐隐射出了灭杀之意。
天之剑,崖之光,也随着她的气机陡然暴发,向着李彤的剑威压过去。
李彤“噗!”的一声,吐了一大囗血。
但她胸脯一挺,纵然面色苍白,依旧聚力发剑。
剑去。
她的剑不可侵犯,她的愤怒,勇气和信心不可侵犯。
无根一剑尚未发出便冰消雪融。
但一剑初消,一剑又生,一而三,三而万。
无根身后,陡然之间,无数把长剑凭空而显,似乎发出了尖锐的喊叫声,气怒声,竟在同一刻迎向了李彤的剑。
而且天之剑带着涯之光也一并扑向了李彤的剑。
这已不是比剑。
这已是生死相搏,一方必须杀死一方的一战。
这已超出了陶潜的遇料。
六峰掌教陶潜忽然发现势头不对,正欲遥空阻止,忽觉身后一麻,待欲转身,却感眼前一黑,晕去之前他仿佛听到一个诡异的声音。
“已经没有你的事,你该歇歇了。”
却听付思思冷冷的道:“你应该早就到了。”
诡异的声音道:“大魔做不到的事,未必我做不到。”
付思思的声音依旧很冷:“但你别忘了,还有范宣,徐红艳,何不亲,很不雅他们四人,他们的力量未必是你能抵抗的。”
诡异的笑声诡异的笑着。
“对付他们当然有对付他们的人,只要你安心老实的呆着,不但报了你的仇,出了你的气,而且还会送一份大礼给你。你只管看戏,看登陵台上你的女儿是如何灭杀他们四个。”
登陵台上。
天之剑,涯之光,
无根生发的无数长剑,
只因为李彤的一柄信心之剑。
信心未灭,但剑已破碎。
勇气可嘉,但剑已消融。
李彤仰天喷出一口血箭,身形摇晃,而且向后倒去,她已经力不从心,受了严重的伤。
欧阳青云目眦欲裂,向天怒啸,伸手拔剑,一柄炽热而鲜红的剑此刻已青光耀眼,傲气四射。
他的傲气,他的孤高,在这一刻也终于发生了质变,形成了一柄实质的剑。
剑去。
带着他的愤怒和心高气傲。
朱十八上一次闹了个乌龙,但这一次,他的缥缈一剑陡然拔出,魔影一般。
剑去。
带着他的愤火和缥缈。
剑中怒气冲天,但他们毕竟还是很弱小。
无根之剑已超越了他们的认知,天之剑涯之光更不是他们所能匹敌。
朱十八仰天跌倒。
欧阳青云连吐两囗鲜血。
李彤更无力再战。
只有杜辉,似乎仍在沉睡。
安雅的意思忽然有所发现,她望着台上的四个人,她的美眸里充满了迷惑。
他们怎么了?
为什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刚才的所做所为。
无根无喜无悲的道:“他们是你的仇人,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用你的剑,杀了他们!”
安雅忽然记起了父亲李向云,他的惨死,他的苦苦哀求。
她的双目里又充满了仇恨和冰冷。
她望着台上,望着杜辉,李彤,朱十八和欧阳青云,目眦欲裂,银牙咬碎。
她的剑又举起。
如梦一样的剑光泛着层层杀机,似水柔情但又冰冷萧杀。
杜辉缓缓睁开双目。
目光里有星光一闪,更多的却是无奈。
“你真要杀戮下去,不肯停歇?
你忘了血衣卫,忘了你父亲的惨死?”
安雅美丽的额头轻轻一皱,内心忽然之间一阵翻涌。
她似乎忘记了过去,似乎有什么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但她又分明记得父亲的惨死,记得面前的少年,她要报仇,要替父亲血债血偿。
无根道人的话又轻轻传到耳中:“不要有任何的怜悯之心,没有心狠手辣就没有报仇雪恨。”
安雅冷笑一声,天之剑不再犹豫,带着梦一般的涯之光向着杜辉疯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