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如生的思念取代漆黑的夜晚,抚慰着做梦人。
胖子梦见多多丢了,醒来后发现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原来,有时候梦也可以是真实的。胖子张了张嘴,想哭,却总也哭不出来,只有那眼泪默默滑过那张无助悲伤的面容。
白夜绝却怎么也睡不着,一想到明日又将前赴做侍卫了,可多多还没找到,就满是忧虑。
这几日与胖子,多多的相处,白夜绝已然觉得他们是自己在魏国的亲人了,偏偏亲人又在这时失踪。
“我不去王府了。”胖子握起拳头,重重的轰打着地面,并不以强悍的双拳很快变得血肉模糊,手指上的骨头都露了出来。
他的眼角渗出了血水,混着眼泪一滴滴的滑下,在他脸上勾勒出两道血色的水痕。
“你们这个家,还指望你养活呢。”白夜绝一想到胖子有妻儿老小,做侍卫是他唯一的工作,也是养家糊口的资本。
“家都没了。”胖子眼睛赤红,盯着白夜绝,喝道。
生气时做的决定,通常都是冲动的。
白夜绝叹了口气,胖子越是生气,白夜绝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平和。
白夜绝看着胖子,先是并不说话,而是足足看了他有十几秒,才一脸惋惜地摇摇头。
故意大大地叹了口气,慢悠悠道:“那你的妻子呢,就不管不顾啦?”
胖子沉默,这该如何衡量,每个家人对他来说都重要。
白夜绝倒是给了胖子一个可行的方案:
“你去王府,我帮你找多多。”
胖子坚决拒绝,他也把白夜绝当成兄弟了,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他齐正义如此行侠仗义之人,自是不会同意。
“真的男子汉是不能这样的。是自己的错,自己就要全部负责。不管我选择何种方式,但是我绝对不能逃避,不能像一个懦夫一样的逃避。
何况缺勤可要扣银子和仗刑的,有可能还被解除侍卫的工作,还有那个魏乙,多管闲事的人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白夜绝答:“放心好了,这份差事对我来说自是不重要的,大不了我就挨几板子,没事,我皮厚。”
那张脸虽满是冷酷,言语却温暖几许,略带俏皮,让胖子感动的涕泗横流。
“小雨长大了,爹很是欣慰。”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白夜绝心想,道谢还不忘占便宜,自己虽年小于胖子,甚至胖子真的可以做自己的父亲了,可是哪有自找儿子的,莫非是因为多多走失,胖子内心缺子,就乱认亲?
白夜绝鄙夷道:“去你的,死胖子。”
这世上小人物的生活却也是同样值得尊重,他们或许更加卑躬屈膝一些,但这也只是因为他们的生活容不得他们的高傲,时间、生活会磨去所有的光芒,而只有经历了生活的人才懂得如何去尊重一个自己不喜欢甚至看不起的人或者事物。
白夜绝如今也懂得什么是尊重,什么是自责,因杀害了小雨,他本身就心存愧疚,帮助胖子只是想积善积德罢了。
正是,无论是狼是狗,还是人,他都不会伤害一个对他全无恶意的人的。
次日,白夜绝又来到桥洞,寻多多。
今日桥洞的颜色倒是多了几分红。
红色的天地间,白夜绝望见了昨日的老妇人,她的背影是那么地哀伤,她手中握着那把箭,血也将她染红了。
猝然间,她回过头,哀泣的眼中只有空洞,没有灵魂,凄然地笑让她美丽的面容愈发的苍白。
她蠕动着嘴唇,血泪纵横。
然后,箭刺进了她的胸口,喷洒出的鲜血四处飞溅,倏地,她的脸孔逼进,鲜血浸染了她的头发,眼睛,嘴唇,她像是厉鬼,狰狞的吼叫着。
白夜绝连忙前去,只听到老妇人说:“我错了,不该拿走你的东西……”
由于失血过多,她的脸惨白,逐渐下降的体温预示着她的生命正在流失。
白夜绝还想询问更多信息,可老妇人坚持不住了,倒在地上。
从死亡时的形态看,是窒息而死,虽然死者都会有唇先泛起微紫色或黑色,接着身体其他部位也会出现此现象的症状。
但窒息前死者大多都会留口水,而老妇人嘴边的白色干涸物就是唾沫变干后的痕迹,但是她喉部没有明显的紫色痕迹,那么她也不是被勒死的。
而白夜绝望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大半意识,凶手很会蛊术,控制了死者的意识,让死者自杀死亡。
更奇怪的是,死者应该是年迈已老,可皮肤仍旧保管的很好。
白夜绝正在查验尸体,多多突然出现在桥洞中央。
多多稚嫩的声音响彻桥洞:“小雨哥哥。”
白夜绝连忙将尸体藏在身体后面,他不想让小孩子看到这血腥的画面。
他走到多多面前,弯下腰,揪着多多的耳朵,问道:“跑哪去了?”
多多被揪疼了,哭喊着:“我知道爹不是真正的侍卫,他只是随从,我不想爹娘被人欺负,所以,所以我就练功夫了,呜呜……小雨哥哥放开我,好疼。”
白夜绝这才意识到自己昨日告诫多多的话是错误的,他不该在孩子小时候揪让孩子树立“驰骋江湖的侠客”的意识。
其实多多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藏在心里啦。
是自己失败得教育才让多多离家出走,白夜绝甚是后悔。
“多多,也许我们无法驰骋江湖,建功立业,也许无法纵横天下,轰轰烈烈,也许无法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但我们做的每件事情,都关乎着这个世界的发展。你要保护好自己,未来才可成栋梁。”
多多使劲点头,他知道自己做错了,虽然听不懂白夜绝的话,但只要对大人表示认可就对了。
“走,多多,小雨哥哥带你去冒险。”
白夜绝牵着多多,前往昨日拜访的神宫,那是老妇人住的地方。
楼厅中一楼是一个大厅套着一个小厅,布置优雅华贵,小厅和大厅地一面几乎是齐着房顶的立地棂窗,雕花饰秀,均是昂贵的红木制成。
小厅内贴墙是一张床榻,榻上有被,看来有时莫公公也睡在这里,隔着玉屏风是一张八仙桌。
里面出现最多的则是化妆奁。
白夜绝拧开台上双层九子圆漆奁,内有白粉,红粉,铅粉和胭脂各色脂粉盒子,白夜绝瞧了瞧,挑了挑眉,粉粒磨的倒是很均匀,颜色看起来却略有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