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天國的旋綠

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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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依然是那麽單純清靜。老的一批帶著眷戀離開,新的一批又會帶著新奇進來。校園裏上演的永遠是類似的生活場景。我以為林小惜看到這一切會有一些觸動,哪怕是眉際之間會產生微微的皺緊,但是她似乎對目前這一切無動於衷,她用空洞茫然的眼光掃過它們,然後向我靠了過來,她幾乎讓我完全支撐著她的身體重量。我沒有聽到她的歎氣聲。

我們繞過學校的小禮堂,來到了禮堂後麵的山丘下。我半抱著她,她緩慢地挪動著腳步,我驚喜地發現她的目光在執著地注視著她所前進的前方,但讓我遺憾的是,在半山腰時,她將眼睛閉上了,她疲倦地靠在我的肩膀上。我隻好將她背了起來,她輕盈得讓我感到吃驚,繼而我感到一陣洶湧的悲傷。她將臉頰靠在我的後脖子上,那柔軟的嘴唇冰冷而幹燥。

在穿過灌木叢時,我將她托得很高以免她的腿會被低矮的灌木所刮傷,她將手放在了我的頭發上,微微地撥弄著,我想也許她突然回憶起了她那遙遠的童年,她會騎在她爸爸或者媽媽的肩膀上,像一個永遠被保護被照顧著的孩子,隨意地撥弄著大人的頭發,甚至她會舉起那白花花的棒棒糖,對著陽光與微風,吸吮著那溫暖的甜蜜。

在那遙遠的童年,我們每一個人大概都會得過父母這樣的寵愛,並會烙成一個甜蜜的回憶永遠溫暖著我們的一生。生活中的溫暖永遠會比我們想象多,一如生活的悲傷永遠都會比我們想象少。

我們來到了河邊,我將她放了下來,並找到一塊河邊的大石頭坐了上去,她似乎在努力做到一個人坐得平衡些,輕輕地抿緊了嘴唇,我能感覺她身體的重量從我的肩膀一點點地轉移。我脫掉了鞋,將雙腿放進了河水。我輕輕地撥動著水花,河水的冰冷讓我的腳背發紅,並腳心傳上來一種發麻的痛疼,仿佛身體迅速地注射入了一種讓人緩慢失去知覺的麻醉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