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北,花池渡口。
一辆马车在黑夜中,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古老的长江边,一片静寂,原本倒还挺有韵律的水声,此刻倒像是滴漏的声声催促,反而让人内心格外焦躁。
“公主,别着急了,楚王殿下肯定没事的,他是楚王,武功又那么高,上次在流云瀑下,那么多高手围攻,而且还是偷袭,不也闯出来了吗,这一次也一定会没事的!”马车里,歌罗轻轻拍了拍还在抱头不停哭泣的武秋岚,小声地安慰着。
“你说你们这些人啊,真的是,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权力场上,才是最危险的,欲望这种东西,会把一切变成你的敌人,而且防不胜防,这可比你们那些单纯招招对打的所谓高手,要危险多了,要我看啊,这楚王,怕是凶多吉少喽!”马车外的张千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心直口快,每一句话都直往武秋岚的内心上撒盐。
马车里的武秋岚,听到张千方这些话,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歌罗立马掀开门帘跳下马车,对着旁边站着的张千方就是一脚,直接把这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踹倒在了面前,然后愤愤地说:“你简直太可恶了,哭了一晚上了啊,从醒来就哭,一直哭到现在,好不容易哄好一些了,你又开始了!”
张千方站起身,刚想争辩两句,突然目光紧盯着歌罗的背后,满心欢喜地大叫道:“看,看,快看,有船过来了!公主,公主,快来看啊,是一艘小船!”
武秋岚连忙跳下马车,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顺着张千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远处的江面上,一个朦朦胧胧的黑色光影正在缓慢的移动,三个人顿时内心充满了惊喜,同时满怀期待地看着远处的江面。
小船还没靠岸,武秋岚就跑到了渡口边,对着船夫大叫着:“老人家,是我们要接的人吗?”
正在摇橹的老者,非常无奈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啊,这匹马驮着这个人跑到了我的船上,人已经昏迷了,我估摸着,这应该就是你们要等的人了,所以载过来给你们看看,辨认一下。”
听到船夫这么说,武秋岚立马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刚刚停止流泪没几分钟的眼角,瞬间再次有泪珠滑落。
终于,船慢慢地沿着渡口靠了岸,武秋岚连忙跳到船上,一眼就认出来趴在马背上昏迷着的司马琰,浑身早已经被鲜血浸湿,整个人,更是气息微弱,好像随时会有死亡危险一样。
“神医,神医,快来,快来啊!快来救救他!”武秋岚在船舱内不停地大喊起来。
张千方不敢怠慢,连忙快速跳进去,然后号脉,查看伤口,仔仔细细确认一遍之后,张千方转身对着武秋岚说道:“公主放心,楚王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迷而已,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来,我们还是先把楚王搬出来,挪到马车中,这样也方便边赶路边照料。”
武秋岚连忙点了点头,一行人,艰难地把司马琰抬起,送到马车上。
武秋岚坐在司马琰身旁,眼睛里满是泪水说:“我怎么那么傻,我怎么那么没用,怎么没有拦住你,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张千方看着武秋岚,忍不住感慨道:“公主,你说你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身中三箭都没有哭泣的女子,来建康的这段时间,难道是要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吗?”
武秋岚刚想回答,马车外的歌罗连忙说道:“到底是救人重要,还是争辩重要?”
武秋岚立马把双手背在身后,双眼紧闭,倒是张千方依旧不依不饶:“哎呀,公主,是下车,不是呆在这里不说话就行了,快点,下去下去!”
武秋岚只能无奈地向马车外走去,马车内,张千方先是把司马琰浑身伤势做了简单处理,而后配合自己调制的药膏,为司马琰敷在了伤口上:“倒真的是位重情重义的好男儿,只可惜,生在了帝王家,要不然做我徒弟多好!”
此刻的魏国皇宫内,却是一片和谐美好。
拓跋昊搀着自己的小孙儿,太子拓跋沅的长子拓跋骏,正在无比悠闲欢乐地跳着舞,一旁端坐着的冯嫣,则是满脸欢笑地看着这对爷孙,只是笑着笑着,内心却一阵酸楚,自己本来也有一个这样的家,只可惜,眨眼之间,一切就全都没了,更无奈的是,自己还要为甚讨好自己的仇人,可是,不这样怎么办呢?毕竟,冯家的血脉不能断。
冯嫣盯着被拓跋昊逗得不停欢笑的小皇孙,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个还在浣衣局,忍受着饥饿困苦的侄女,两个人的年纪差不多大,但是,境遇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想到这里,冯嫣不由自主地轻声叹了口气。
拓跋昊像是敏锐察觉到了冯嫣的表情变化,松开手,走到冯嫣身边说:“爱妃怎么了?好像不是太开心。”
冯嫣抬起头看了看拓跋昊,脸上连忙挤出一副笑容:“倒也没有,只是,一想到妾身受陛下宠爱这么久,还没能为陛下诞下皇子,便感觉内心愧疚,实在是羞愧。”
听到冯嫣这么说,拓跋昊原本有些气愤的脸色瞬间欢喜起来,按照拓跋昊的理解,他本以为冯嫣还没有走出亡国之痛,所以才会面露悲伤,现在听到这么说,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没有生育而苦恼,内心原本酝酿的气愤瞬间烟消云散。
拓跋昊继续迈出两步,在冯嫣身旁坐下:“爱妃不用担忧,不生育,也有不生育的好处,朕的儿女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少这一个,况且,朕今天特地把骏儿带来,就是为了和爱妃熟悉起来,日后好亲身抚养。”
听到拓跋昊这么说,冯嫣内心忽然一惊,但是转念一想,大概也猜到了二三,只是面上不好表露出来,冯嫣现在对拓跋昊的性格,已经拿捏得十分准确了,他知道拓跋昊不喜欢聪明人,尤其是后宫,聪明人往往会惹出事端,老实的笨人,则更加可靠。
冯嫣故意装作满脸疑惑:“骏儿的母后,不是太子妃吗?怎么会需要妾身抚养?”
拓跋昊像是早就料到了冯嫣会有这样的疑问,手臂斜撑着靠在桌子上,面带笑容,目光看向拓跋骏,云淡风轻地说:“骏儿聪慧,朕已经决定立他为皇太孙,按照祖制,子贵母死,所以,是时候为骏儿找个养母了。”
冯嫣一时语塞,子贵母死制度,自己以往也只是听说,今天第一次亲身经历,没想到,竟然被拓跋昊说得这么毫无波澜,一条人命,而且是皇孙的生母,就将要被这么一笔带过的抹去,权利面前,人命,真的是贱如牛羊。
冯嫣不敢表露自己的情绪,只能顺势装出一副因为惊讶而不知所措的样子。
拓跋昊看了看冯嫣,然后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太子、太孙都已经定了,即使再生育皇子,子贵母死的制度,也不会用到你身上了。”
冯嫣惶恐之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连忙起身,走到拓跋骏身旁,轻轻蹲下身子,牵起拓跋骏的小手问道:“骏儿,以后跟着奶奶一起住好不好?奶奶再给你找个玩伴,天天陪你一起玩。”
刚刚四岁的拓跋骏,完全听不懂冯嫣这些话背后的残忍与血腥,只是听到有玩伴要和自己玩,便连忙欢快地拍着小手说:“好啊好啊,骏儿每天就一个人,身旁都是大人,特别想能有个和我一样大的姐姐一起玩呢。”
冯嫣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更加欢快了,伸手抚摸着拓跋骏的脸庞:“真是个乖巧的好孩子,奶奶一定会保护好你,疼爱照顾好你的。”
不远处的拓跋昊,看着面前这副祖孙二人相处的状态,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伸手叫过站在不远处的季辅,季辅立马奔跑过来,把脑袋贴近拓跋昊的嘴巴,拓跋昊轻声向季辅交代了几句,而后季辅面露一丝狡黠,不住地点头,交代完毕,拓跋昊挥了挥手,季辅便一路小跑,快速消失在了冯嫣视线之中。
此时的荆州城内,崔庸在房间内,正焦急地不停踱步,原本谈好的条件,桓鉴也已经同意放拓跋寒回国,可是没想到,从建康城传来了司马琰单人单骑平定皇宫内乱,划定三权分立的事,桓鉴大发雷霆,原本计划趁着朝廷内乱纷争,出兵建康,一举安定都城,而后扶持傻太子继位,就可以掌控天下,现在,大军都已经整肃完毕,即将出发了,却突然从建康城传来了消息,内乱被司马琰轻松平定了,朝廷重新归于平稳,桓鉴怎能不气?不过,同样的道理,这么久的谋划,桓鉴又怎么愿意轻易放弃?
于是,桓鉴重新考虑起了拓跋寒的用途,在崔庸带着拓跋寒即将跨过城门的前一刻,被桓鉴派人拦下。桓鉴在原有的条件里,临时起意加了一条,而且是看起来很简单的一条:拓跋寒写一封书信,邀请司马琰到荆州。并且桓鉴承诺,只要司马琰到了荆州,立马放拓跋寒回国。
条件并不苛刻,崔庸是立即同意了,可是,拓跋寒却并不愿意动笔,拓跋寒和司马琰,可以说是性情相投的生死之交,他知道,以司马琰重情义的个性,自己只要书信一到,司马琰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动身前来,但是,同样重情义的拓跋寒,又怎么忍心为了保全自己,坑害自己的兄弟?
但是,崔庸不愿意等,他离开魏国已经一个多月了,崔庸深知,权利场上,时间是最隐蔽的利器,自己离开这一个多月,已经足够自己的政敌制造各种谣言离间自己和皇帝的关系,再等下去,情况更加危急,左思右想之下,崔庸提笔,以自己的身份写了一封信,而后叫过一名随从,叮嘱道:“速将此信送往建康楚王手上,如果楚王不在建康,则一路往中山寻找,务必把信亲自交到楚王手中。”
时光荏苒,司马琰和武秋岚四个人,出了健康之后,一路北上,照顾到司马琰的伤势,一行人不敢走快,就这么走走停停,约莫过了一个月,直到武秋岚突然兴奋地大喊道:“看,灵寿,灵寿到啦!回家啦!”
在张千方的精心照料调理下,司马琰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现在听到武秋岚的大喊声,司马琰好奇地小跑几步,站到武秋岚身边,这才看到,正前方远处的视线中,一座巍峨的城市赫然出现在眼前,更为传奇的是,单就进入视线中的城墙来看,灵寿的城墙建筑,竟然要比建康城还要高大,城墙上的箭楼密布,一眼看过去,便能直观感受到这座城市可怕的防御能力,更为引人注目的是,灵寿的城墙,和传统的晋国城墙并不相同,晋国的城墙,确实是一面平滑完整的墙,可是灵寿的城墙则不同,首先是肉眼可见的高大,足足要比建康城的城墙高上三分之一,其次,城墙和晋国平滑的城墙完全不同,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处突兀伸出墙面的凸起墙体,面前的这段城墙上,足足有上百个,所以一眼看过去,灵寿的城墙远比建康城要更加巍峨,也更加复杂。
司马琰忍不住地惊叹了一声:“哇,这城墙,简直和长安有的一比了!”
站在身旁的武秋岚,脸上立马生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天下诸城,防御之强,灵寿最久!这句话都没听说过吗?”
司马琰连忙摇了摇头,武秋岚颇有些惊讶,我堂堂的中山国都,灵寿城,在外面的名声就这么弱吗?
司马琰倒是不介意这些话,只是对城墙上那些凸出的部位好奇,所以没等武秋岚回答,便着急地询问道:“那些突出的地方是什么?”
武秋岚解释道:“那个,叫马面,我也很好奇,好像只有我们灵寿城有这个东西,其他地方都没见过,不过,这个可是个好东西,是我们中山在历次守城战中,总结出来的东西,你看他,从侧面看,像不像是一匹马的面庞,原本城墙是一条线,敌人攻城,我们只能在敌人的对面防守,但是其实攻城敌人的两侧和后背才是他们最薄弱的地方,有了这个马面,遇到有人攻城,我们可就不局限于在敌人的对面出击了,而是可以从四面打击攻城的敌人,防御力,瞬间翻倍提升。”
司马琰连忙忍不住地赞叹着:“妙,实在是妙啊,设计马面的人,绝对是个军事天才,这样的城墙,确实要比普通城墙,难攻百倍。”
听到司马琰这么说,武秋岚立马哈哈大笑起来,“听到你这么夸奖本公主,小女子十分高兴,哈哈哈哈!”
司马琰立马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什么?这马面,是你设计的啊!”
武秋岚立马把头扬起,满脸自豪的表情:“不然呢?而且这是本公主八岁时候的奇思妙想,这是我当年玩泥巴的产物,只不过被我父皇看到了,然后父皇大受启发,再然后,灵寿城就变成这样了。”
司马琰不由得把身子后仰,重新自上到下重新打量了一遍面前这位俏皮公主,没想到如此直爽真性情的武秋岚,内里竟然还是一位冰雪聪明的奇女子,想到这里,司马琰不禁内心暗暗佩服。
身旁的武秋岚,丝毫没有注意到司马琰的表情,而是面向眼前的灵寿城,张开双臂,大喊一声:“回家喽,皇兄,我回来啦!”然后便整个人快步向前跑去,全然不顾身后的司马琰和歌罗等人。
越过城门前的大片空地,越是靠近,司马琰越是惊叹灵寿城构造的宏伟与灵巧,同时也越是佩服马面这种特殊城墙构造,马面伸出城墙的距离并不长,约莫也就只有十几步,这样的距离,恰好避免了主墙上兵士们支援的不及时,同时,也能够确保马面上的弓箭可以发挥最有效杀伤距离,主墙上约莫六十步便会有一座马面跳出来,恰好有效地消除了防守一方的视觉死角,一处马面,也可以恰到好处地覆盖两侧敌人,司马琰忍不住在内心默默夸赞了一番,中山国人对于战事、对于防御的巧妙研究。
随着一行人越走越近,城门上方,灵寿两个篆体大字已经赫然清晰可见。
“灵寿,虽然以前听过,但是,还是想说,好奇怪的名字啊。”司马琰自顾自地念叨着。
武秋岚看了司马琰一眼,“哪里奇怪了啊,多好听的名字,多美的寓意,灵,是神灵,天官赐福之意,寿,寿数寿命,灵寿,说的就是这是一座被神灵眷顾的城市,神灵赐予的寿命,自然是福寿万年,寓意着我们灵寿城,可以永保万宁,我们中山国,可以万事永存!”
司马琰看着身旁的武秋岚,一番大义凛然,一本正经的样子,活像是一个巫师,正在施法祈福,与平时大大咧咧的模样完全不同,司马琰内心觉得滑稽,脸上也就藏不住地露出了不太友善的笑容。
武秋岚立马冲过去,对着司马琰的手臂就是一拳:“干嘛?嘲讽我?”
司马琰带着笑容转头看向武秋岚,可是刚转头,又被面前远处城墙的转角处吸引住了,只见城墙的西南角,竟然不像传统的城墙,是一个折弯,而是被故意削小了转角处的整个角,格外突兀,而且显得与整个城墙完全不搭。
“那段城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刻意削掉这个角?”司马琰满脸疑惑。
武秋岚顺着司马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漫不经心地回复道:“你呀,真的是一个活在建康的呆子,举世闻名的忠义角都没听过?”
司马琰再次摇了摇头,武秋岚继续解释说:“二十一年前,灵寿城曾经被攻破过,不过,不是被外部攻破,而是在被围城八个月后,城内部分人丧失了信心,打开了南门投降,后来城池被重新夺回,先皇为了警示世人,也为了让中山臣民,为这次的叛国行为自耻,便故意把西南角的城墙削掉了一个角,好让每个进城的人都能看得到,时刻记得,忠义,爱国。”
司马琰的内心不禁再次涌起了一阵赞叹,而后大踏步地向着城门走去,此刻司马琰已经被这座城市完全吸引住了,迫不及待想要去挖掘它更多有趣的历史和故事。
就在司马琰整个人刚刚走到城门下,正在抬头细致观察城门的牌匾时,突然身后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楚王殿下,楚王殿下。”
司马琰连忙转头去看,只见一个骑马的男子,正冲着自己飞奔而来,司马琰满脸好奇,这次仔细倾听才发现,男子的声音已经嘶哑,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的声音。
一人一马,冲到司马琰面前迅速刹住,马上的男子立马翻身跳下,恭敬地跪在司马琰面前:“敢问阁下,是不是晋国楚王殿下司马琰。”
司马琰满脸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你是谁?我们好像没有见过。”
那男子并不直接回答司马琰的问题,而是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恭敬地递上去:“我家小王爷拓跋寒,被荆州刺史桓鉴囚禁已有半年,恳请殿下出手搭救!”说完这男子便把头用力地磕在了面前泥地上。
司马琰接过书信,仔细翻看了两遍,然后扶起面前男子:“他现在怎么样?还有随她一起南下的女子呢?”
面前的男子已经满脸都是泪水:“殿下,智家卓星落已经被杀,我家小王爷,自责于没有保护好智家,所以整个人颓废堕落,茶饭不思,再加上被桓鉴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整个人已经完全崩溃,我都几乎认不出,那是我们府上曾经无忧无虑的小王爷了!”
听到这里,司马琰整个人感觉到内心受到了无比巨大的冲击,曾经梅树下那个楚楚动人的身影,竟然已经逝去,而那个自己视若亲兄弟的魏国拓跋寒,竟然被囚禁了半年,司马琰再次仔细看了一遍手中的书信,然后便转头抓住武秋岚的胳膊说:“岚儿,这一次,我必须去,这是我在世间,唯一的兄弟,而且信上说得很清楚,我只要去了荆州,桓鉴就可以放他回到魏国!”
武秋岚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的“灵寿”牌匾,然后长叹了一口气,转身便走到马车旁,抓住车框,灵活地跳了上去。
司马琰满脸惊讶:“你这是干什么?”
武秋岚回:“陪你一起去啊,这一次,你可别想甩掉我!”
司马琰快步走到武秋岚身旁:“不行,绝对不行,桓鉴狼子野心,世人皆知,这一趟凶险莫测,你不能去,都到了灵寿了,你快回去!”
武秋岚脸上立马露出笑容:“对啊,已经到了灵寿了,也算是回过家了,可以再次出远门了。”
司马琰满脸无奈,但是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就这么盯着武秋岚,武秋岚看到司马琰的表情,知道他的担心,脸上立马满是委屈:“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那种思念和担忧,太难受了,桓鉴和我们中山国又没有什么宿怨,她不会愿意得罪我们中山国的,我的身份,说不定还可以给你提供便利呢,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司马琰继续满脸无奈,但是转头想想,武秋岚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思考了一会之后,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一起转头看向身旁的歌罗,歌罗满头金色长发,正抱着双手依靠在马车旁,看到二人看向自己,歌罗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反正我就孤身一个人,公主去哪,我去哪,我无所谓。”
紧接着,二人又转头看了看张千方,吓得张千方连忙跳下马车:“干嘛?别看我啊,去了一趟建康,差点把命搭在里面,我可是有老婆孩子,还有孙子孙女的人,恕小老头不能奉陪,马车你们坐,我先走了!”
还没等众人回答,张千方就已经挪着双腿,飞速跑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