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望长安

第六十三章:新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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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城,三清别院中,司马琰坐在床前,拉起躺在病**武秋岚的双手,贴在自己面颊上,**的武秋岚,则是一副安然熟睡的模样,圆润的面庞依然有些婴儿肥,白皙的面容格外清秀。

望着一动不动的武秋岚,回想起两个人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尤其是武秋岚多次为自己流下的泪水,多次对自己说过的:“你这条命,是我的”,司马琰不禁潸然泪下,他不明白,自己从来没有与谁相争过,皇位他不要,羽林郎统领中郎将他不要,就连楚王他也不要了,可是命运仍然不愿意放过他,就好像,自己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命运诅咒了,所有与自己接触过密的人,都不会落得好下场,只是,命运为何如此残酷,为何对自己如此苛刻,一点点的宽容都不愿意给予自己。

“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司马琰紧握着武秋岚的双手,哽咽着说出这句话,眼中早已经全是泪水。

“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你记得吗?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你要看住我的,你还记得吗?”司马琰继续哽咽着,滴滴泪水顺着面颊滑落。

“你回来,你快回来啊!”司马琰终于绷不住,整个人趴在武秋岚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殿下,殿下!”歌罗在外室大声的呼喊着司马琰,估计歌罗也是听到了司马琰的哭声,知道场面会有些尴尬,所以,并没有走进来,只是站在外室,隔着帘子大声呼喊着。

司马琰稍稍止住哭声,仍然紧握着武秋岚的双手,抬起头转向外室:“什么事?”

“公主就托付给殿下了,我要回一趟中山,把张神医请来,或许,张神医能够让公主醒过来。”歌罗语气格外坚定。

听到歌罗这么说,司马琰这才猛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张千方,虽然自己对张千方能否救回武秋岚并没有那么大把握,但是,当面前已经无路可走的时候,哪怕只是闪现出一条微小的裂缝,那也是全部的希望。

“去吧,岚儿交给我,有张神医在,我们也好带着岚儿回灵寿。”司马琰说完之后长叹了一口气。

外室安静了片刻。

司马琰说:“临走之前,你不要再看一眼岚儿吗?”

歌罗没有立即回答,稍安静了一会,只听到一阵哽咽着的声音说:“我怕看到公主,就离不开了。”

又是片刻的沉静,隔着门帘,内外室先后响起了一声深沉的叹息。

“我走了,等我回来,如果公主有任何不测,我就先杀了你,告慰公主,然后再自杀,告慰你!”歌罗那还不十分流利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句话,字字听得司马琰内心酸楚,难道歌罗到现在都不知道,武秋岚已经是自己生命的全部了吗?自己怎么会让武秋岚出现不测呢?

司马琰刚想回答,门帘外脚步声已经响起,逐渐远去,直到整个房间再次归于平静。

司马琰重新握起武秋岚的手,继续贴在自己的面颊上:“岚儿,你听到了吗?为了我,为了歌罗,还有你的皇兄,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早点醒过来!”

话音刚落,司马琰再次低垂着头,紧闭双眼,低声大哭起来。

“殿下,刺史大人有要紧事求见!”门外有人恭敬禀报着。

司马琰放下武秋岚的双手,拉起衣袖擦了擦眼泪,然后转身向外走去,几乎是在司马琰起身的一瞬间,两行泪水,顺着武秋岚的眼角,慢慢滑落。

建康城,本就物阜民丰,再加上晋国整体官僚阶层,从长安一路北逃过来,南北方的人员、物资在此汇聚,渐渐地把建康这座城市,积累到了人口二百多万,人口的聚集,又带动了商业的繁盛,整个建康城内,不规则的到处都是商业街区,其中,皇城西南方的西市最为著名,西市交易的物品除了各种日常用品,还包括三大香铺、八大酒坊以及来自各地的民间杂耍,尤其是每年二月的花朝节,满大街到处是十二位花神的图像,建康城里女子更是会挑选自己喜爱的花神面具佩戴,采花插头,宫里也会在这一天,令宫女采集百花,和米一起捣碎,制作百花糕,一部分赏赐群臣,一部分在西市售卖,再加上祭花神、扑蝶会、挑菜踏青、夜晚的灯会以及文人雅士间的诗文宴饮,便共同把花朝节打造成了建康城一年一度,最为热闹的节日,每到这一天,建康城内外总是游人如织,尤其西市,更是摩肩接踵。

今年的花朝节,仍旧和往日一样,繁华的西市,卯时刚过,西市上就已经开始出现人影,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水泄不通。

贾长安则是一副富家女子的装扮,在赵敞、潘丰以及几个护卫婢女的陪同下,欢快地穿行于西市的游人之中,虽然生长于建康,但是每年的花朝节总是能够体验到不同的乐趣,再加上自从自己嫁到东宫以来,已经有三年没有逛过西市了,因此,这一次,贾长安便化了妆,扮作普通民间女子,再次体验这个建康城一年只有一次的盛会。

贾长安左看看右瞧瞧,仿佛对每一个摊位都感兴趣,尤其是宫里定点售卖百花糕的位置,贾长安更是俏皮地排着长队买了一块,咬了一口之后,便不停地夸赞宫里这些女子的手艺实在精湛。

就这么一路走走看看,贾长安的心情格外愉悦,一行人逐渐逛到一处并不显眼的酒肆面前,贾长安望着灯光下随风飘动的店招:“花朝雅叙,很雅致的名字。”

赵敞悄悄凑上来,对着贾长安说道:“是这家了,此地复杂,背后跟着的人分辨不清,皇后放心进去,淮南王已在里面恭候。”

贾长安点了点头,而后快速闪身走了进去,潘丰和赵敞紧跟着跨步走了进去,其他随行的人员则谨慎地守在了门口。

进门之后,赵敞在前面不停指引着,穿过一处暗门,又绕过一个不大的酒库,紧接着再爬上一段楼梯,转过一处转角之后,一间亮着灯光的私密雅间便出现在了面前。

赵敞快速走过去,先是敲了两下房门,然后轻轻推开,贾长安稍稍整理了下衣服和帽子,便稳步走了进去。

房间内,一老一中两名男子早已经恭敬地站起身,看到贾长安进门,两个人同时恭敬地拜倒在地:“皇后娘娘万福。”

贾长安并不直接答话,而是挑选位置坐好之后,这才看向面前跪着的两个人,抬手示意着说:“淮南王和刘将军不必多礼,请起。”

司马德昌和刘落安连忙起身,回到各自位置坐下。

司马德昌首先开口说:“让皇后屈尊到这种地方来,实在是有失礼统和皇家的尊严。”

贾长安冷峻的面色,微微一笑:“所以,才需要请淮南王和刘将军帮助,恢复陛下的权威,让天子能够成为真正的天子,而非一尊只是供人朝拜的躯体。”

司马德昌率先表态:“老臣定当拼死捍卫先帝留下的基业!皇后有什么计划,尽管开口!”

贾长安没有直接回答司马德昌的话,而是转头扫视一圈之后,对着门外呼喊道:“郎中令进来。”

房门快速打开,潘丰应声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到贾长安身旁。

贾长安重新转头看向司马德昌:“孤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白马盟誓,这可是当年,在众臣和天下人面前立下的重誓,要与丞相一起,忠心辅佐陛下,一旦我们出手,率先打破誓言,恐怕会被天下人所忌恨。”

司马德昌微微一笑:“太后如今已经成为国母,天下再大,天下人再多,还不都得尊您一声皇后,天下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听到司马德昌这么说,贾长安身旁的潘丰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不行,民间尚且讲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后又怎么能这样出尔反尔呢?即使这一次能够顺利扳倒杨昀,那以后呢?皇后一旦失信于天下,以后朝廷发出去的诏令,又有几个人愿意信奉呢?”

司马德昌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直到潘丰说完,这才重新带着些笑意说:“郎中令的担心,倒是也不无道理,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丞相府最近也是人员走动频繁啊,这个时候如果不先下手,一旦被杨昀占得了先机,那可就不是失信的问题了,是整个天下都将会倾覆,孰大孰小,怎样取舍,这还用说嘛?”

潘丰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逼杨昀先出手,我们做好应对准备,一旦时机成熟,立刻下手!”

司马德昌脸上露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要我说啊,郎中令你呀,还是偏文人的想法,这样是做不成大事的,关键时候,瞻前顾后,犹犹豫豫,这样还怎么占尽先机?”

潘丰听到司马德昌直接指责起了自己,瞬间感觉自己在贾长安面前丢了人,连忙想要辩解,可是话还没说出口,贾长安便开口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是我是女子,现在是非常之时,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淮南王说的是对的,这一点,大家不要犹豫了!另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什么时候动手?”

司马德昌抢先回答说:“这种事情,晚一日就会多一重风险,尤其是我们今天已经在这密会了,建康城里到处都是杨昀的眼线,说不定今晚我们密会的消息就会传到杨昀耳朵里,所以,宜早不宜迟,依老臣看,今日回去就整顿军备,明日陛下颁下讨伐诏书,老臣和刘将军就立刻带人,控制住羽林郎,攻打丞相府,如此,大局可定!”

潘丰继续连忙阻止道:“不可以这么仓促!将军的岩陵军中,有多少人是倒向皇后和陛下的?又有多少人是倒向丞相的?又有多少人是不愿意牵扯进来的?这些不摸清楚,怎么可以轻易动手?”

司马德昌等不到潘丰把话说完就不耐烦地出语打断:“哎呀,我说郎中令,你怎么总是这样瞻前顾后的,什么都要等到万无一失再动手,什么时候才能万无一失呢?”

潘丰情绪也稍微有些激动,向着司马德昌迈出一步说:“老王爷,这是权力之争,稍有不慎,那就是身死国灭啊!怎么能不谨慎!羽林郎,杨昀已经经营这么久了,那可是几万人的兵力,岩陵军内部一旦出现分歧,拿什么抗衡羽林郎?到时候必败!而且丞相府,杨昀也已经经营这么久了,院墙高耸,戒备森严,府内的兵马少说也有三千?攻下来需要多久?攻不下来怎么办?这些事情,怎么能不想清楚就动手?”

听到这里,司马德昌也觉得潘丰说的有些道理,犹豫了一下之后,看着潘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潘丰重新后退一步,站回到贾长安身边说:“我们唯一的胜算,就是迅速拿下丞相府,擒获杨昀,在羽林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把事办完,羽林郎现在的五大主将,都是杨昀的人,他们的生死早就和杨昀绑到一起了,所以,一旦丞相府有事的消息传到这些人耳朵里,他们必定是拼死相救的,所以,一定要赶到他们到来之前,拿下杨昀!”

贾长安转头看了看潘丰,不禁被眼前这个滔滔不绝的男人迷住了,这一刻,贾长安突然感觉自己无比幸福,上天竟然安排了这么一个智勇双全的人给自己,如果不是潘丰,自己根本走不到今天,更幸运的是,潘丰仪表堂堂,英俊潇洒,如今已经成了建康城新入选的四大美男子之一,这样的一个人能够日日陪伴在自己身边,忠心为自己效力,贾长安感到了无比的幸运。

贾长安看着潘丰,眉目带笑:“继续说下去。”

“岩陵军驻地在北门外,所以,首先需要控制住守城人员,确保岩陵军可以顺利进城,其次,开始之前,岩陵军不可以有任何动作,否则一旦被丞相府察觉到了风吹草动,胜算就很渺茫了。从岩陵军驻地到丞相府,行军大约需要两刻钟。”

“两刻钟?这么短的距离,一刻钟足够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刘落安补充道。

潘丰面色严肃地说:“不,岩陵军的驻地与羽林郎相隔不远,必须悄无声息地从军营入城,否则,羽林郎必定会好奇,然后有所准备!”

刘落安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不由得点了点头。

潘丰继续说道:“一刻钟迅速包围丞相府,此时如果有人外出报信,往返极速行驶,再加上羽林郎点齐人马,起码两刻钟的时间,也就是说,岩陵军必须在一刻钟之内,攻入丞相府,并且要确保杨昀不会逃脱,这一点,做得到吗?”

潘丰满脸期待地看向刘落安,刘落安紧皱眉头,略微思索了一会说:“没有问题,一刻钟的时间,足够了!”

潘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贾长安:“微臣以为,按照此计划,熟悉线路,挑选和训练参与的兵士,起码需要五天时间,五天之后,由陛下向杨昀发出宴请,而后杨昀准备出宫,岩陵军出发,力争在皇宫到丞相府这段路上,拿下杨昀,这是风险最小,成功把握最高的方案,即使错过,那也是杨昀刚刚回到府上,还来不及调动府内的兵士,岩陵军攻入丞相府,也会更容易一些。”

贾长安立马转头看向司马德昌,司马德昌立马会意,知道这是贾长安在征询自己的意见,连忙回复道:“老臣无异议,郎中令的安排,很是妥当。”

“皇后,丞相的人跟上来了,请皇后速速从后门离开。”赵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贾长安站起身,面向司马德昌和刘落安说:“今日的事,一旦开始,就不可回头了,老王爷和将军,一定仔细谋划,千万不可以走漏了风声!”

司马德昌和刘落安连忙起身施礼,同声回答道:“臣一定谨记!”

贾长安接着便直接快速走了出去,潘丰紧跟着贾长安的步伐,快速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之中。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司马德昌站起身,轻轻地走到门前,先是透过门缝观察了一会,眼见外面没人,便轻轻地推开房门,走出去晃了一圈,确定四周没有人之后,这才重新走回来,悠闲地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司马德昌一手提起面前案几上的提梁壶,给自己手边已经空着的龙泉窑青瓷茶碗绪上水,一边悠然地说道:“怎么样,本王猜测的,一点都没错吧?这个女人,野心勃勃,她何曾想过要把权利真正归还给陛下,无非是打着陛下的幌子招摇撞骗,她和杨昀,又有什么区别?天下乌鸦一般黑!”

刘落安连忙回复说:“还是老王爷英明果断,只是,现在皇后既然已经这么安排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司马德昌端起面前的茶碗,稍稍喝下一半,然后把这支细腻而又端庄浑朴的青瓷举在面前仔细端详着说:“见机行事,既然鹬蚌想要相争,我们就静观其变。”

刘落安面色变得忧郁起来:“可是,一旦失败,怎么办?”

司马德昌目光继续紧盯着手中的青瓷茶碗:“这趟浑水,我们是注定要趟的,如果现在拒绝,那便会成为皇后和杨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100%的输,现在吗,有陛下的支持,胜算很大,不用担心。”

司马德昌转过头,看到刘落安的脸上仍然一脸忧郁,便举起手中的青瓷茶碗,对着刘落安说:“没有人可以只享受利益而不承担风险,距离权利的中心越近,风险也就越大,对应的收益也就越高。刘将军,我们就好像是一堆已经被混合搅匀之后的泥土,进炉焚烧炼化,是避不开的命运,要么,成为废品,永远被丢弃掩埋在垃圾堆里,要么,浴火重生,就像这支青瓷一样,获得别人赞叹仰望的成功。”

刘落安目光聚焦在司马德昌手中的茶碗上,安静了片刻之后,重新轻声回答道:“末将明白!”

丞相府中,杨昀正一手揽着一个衣着暴露的美女,躺在案几上,悠闲地品尝着美酒,台下房间两侧,两班乐师正在专心地弹奏着《汉宫秋月》。

一个下人模样的男子快步走进来,在杨昀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快速退了下去,只见杨昀的眉头逐渐皱起,男子退下去之后,杨昀招了招手,张桦快步走了上来。

“皇后秘密出宫,在西市消失在了一间酒肆之中,这件事,实在是可疑啊!”杨昀怀中仍然一边揽着一个美女,歪着脖子,面向张桦说道。

张桦恭敬地站在一旁,弯着腰,好让脖子尽量贴近躺在床榻上的杨昀,面色谨慎地说:“皇后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她的权力欲望,远超大人您,大人还是要早做准备!”

右手边的美女,伸出纤纤玉手,捏起一个葡萄放到杨昀口中,杨昀一边咀嚼,一边满脸凝重地思索着:“难道她真的敢,公然违背白马誓言?”

张桦立马回复说:“她可是个女子,并不是传统礼法教育出来的谦谦君子,所谓的誓言这些,对她而言,恐怕起不到太大的约束作用。”

杨昀立马坐起来身子,双手也从两侧的美女身上收起,面色突然严肃着说:“都退下去!”没过多久,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杨昀和张桦两个人。

眼见着四周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张桦也就毫无顾忌,面露凶光说:“为了预防万一,大人,我们还是要先动手,否则,失了先机,怕是功亏一篑!”

杨昀思索了一会,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她不仁,可是我不能不义啊,否则,我还如何在天下人面前立足呢?”

张桦有些着急了,目光急切地盯着杨昀:“大人,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存在妇人之仁啊!皇后本就专权,无视陛下而又谋害楚王,这两条,随便哪一条那可都是违背天下大义的罪责,大人这个时候动手,也算是名正言顺了,如果等到皇后出手,怕是我们会尸骨无存了!”

杨昀又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后满脸豁达地说:“建康城中,羽林郎在我手中,岩陵军虽然不归我管,但是遍布我的眼线,一旦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够及时报给我知道,外部的四大家族,现在更加不敢轻举妄动,这样的局势,没什么好怕的!”

听到这番话,张桦突然呆愣在原地,他本以为一番严肃的思考分析下来,杨昀能够重视起面临的危机,却万万没想到,杨昀的最终分析结果,竟然是越分析越乐观!

一瞬间,张桦恨不得立马的大嘴巴子抽在面前这个看似忠厚的老男人头上,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咬了咬牙,张桦说:“丞相如果不愿先动手,那就听下官一句劝,近几日,加强丞相府的戒备,任何事情不要出府,尤其是陛下下诏邀请,同时,严令羽林郎做好戒备,一旦有事,可以第一时间往来支援!”

杨昀微笑着看了看张桦:“你呀你,小心过头了,皇后不可能有这么大胆子,公然违背白马誓言,那就是与整个天下为敌,皇后的脑袋,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张桦着急地对着杨昀大喊道:“丞相!小心驶得万年船哪!只是防备,无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一旦有事再去做可就来不及了!”

杨昀再次转头看了看张桦,他有些不太明白,面前这个算无遗策,睿智无比的男子,为什么突然这么谨慎、激动起来,杨昀摆了摆手,然后从腰间取下一块铜制令牌,交到张桦手中说:“好,好,就依你所言,拿我的令牌,你去办吧。”

张桦毫不客气,一手抢过令牌,甚至来不及对着杨昀躬身施礼,便快步跑了出去,倒是杨昀,在张桦身后小声嘀咕道:“这张桦,今天是怎么了?着急的把礼制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