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事件的阴差阳错，就是如此巧妙！
李烨一面胡思乱想，一面跟在包绍元身后，七拐八拐，一路来到了大理寺天牢。
与建造在地下的审讯牢房不同，大理寺中所有的死刑犯，都被关在一处三层的高塔之上。
一看便知，是为了防止这些死囚越狱，或者有人前来劫狱，所以才将天牢建造在此的。
出乎李烨意料的是，相比于地牢的阴暗恶臭，天牢看上去就要干净整洁得多。
在牢房内，甚至还摆放着一张十分宽敞的大床！
不过转念一想，李烨倒也能想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差别。
被关在这里的死囚，基本上都是要在半个月之内就被问斩的。
可以说，这些人都不久于人世，活不了几天了。
让他们在临死前再享受几天活在人间的好日子，这样倒也能解释的通。
这天牢除了有些格外安静些，其他都还是显得比较正常的。
没看出来，当初建造设计这大理寺的人，还挺具备人道主义精神的嘛！
“殿下，到了。”
“这里就是关押王铎的天牢。”
一声呼唤，唤回了李烨四处游**的思绪。
随着一名狱卒打开几道厚重的门锁，李烨再次见到了曾经的吏部尚书，王铎。
刚一看到王铎，李烨不由吓了一大跳！
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印象中那个八面玲珑、眼中经常闪着精光的王铎！
只见眼前之人满脸疲惫，双颊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眼下的黑眼圈，比他身上穿的黑色囚服还要再深上一些。
不仅如此，在李烨印象中，王铎不过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看起来并不算老。
可今日一看，王铎竟一夜之间全白了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
若是不告诉李烨这是谁，李烨怕是根本就认不出来，这是曾经在朝堂上威风凛凛的堂堂三品大员，吏部尚书——王铎。
李烨不由暗自心惊，看来一个人只要精气神全都散了，就会颓然老上数十岁！
一夜白头，并非是空穴来风。
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异动，王铎仿佛是忽然感知到了一丝求生的希望，急忙抬起了头。
但看清来者竟然是李烨，王铎眼中的最后一丝光芒熄灭了。
“呵呵，堂堂太子殿下，大庆未来的储君，怎么会自降身份，来到这大理寺天牢！”
“太子殿下，我劝您还是少沾染些晦气吧。”
“这里阴气太重，小心这里未消散殆尽的魂魄缠上殿下，让殿下一宿一宿地做噩梦！”
“哈哈哈哈哈……”
望着披头散发、宛若鬼魅的王铎，李烨淡淡叹了口气。
“王铎，本王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要向你问个清楚。”
“你府上的暗井墙上有一个壁龛，那壁龛内先前是装什么东西的？”
王铎脸上一愣，随即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
“你们果然已经找到了那个地方……李烨，算你有些本事……”
“想知道那壁龛上是什么东西……你做梦！”
说到此处，王铎眼中登时流露出无尽凶光。
“李烨，你害我儿子，更是害了我全家！”
“想让我告诉你秘密？”
“呸！”
“你踏马的做梦去吧！”
“你曾经是个废物，如今难道就想摇身一变，做正儿八经的储君？”
“痴人说梦！”
“废物，一辈子都是废物……”
“即便是生在帝王家，也是最不入流的垃圾货色……”
“闭嘴！”一旁的霍启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朝着王铎喝止道。
李烨却并不在意王铎的这些污言秽语。
对方不过是个将死之人，无论说什么不入耳的脏话，终究是再也看不了几天这世间的景色。
再说，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得知尚书府内暗井中的秘密。
跟王铎一般见识，并没有什么好处！
李烨咧嘴一笑：“是本王害你？”
“好笑！”
“自从你选择为虎作伥，与徐元茂为伍的那一天起，你可曾想到过，今日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路，不过是你自己早就已经选好的罢了。”
“你早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要怪，就只能怪你没有给自己留条后路，被徐元茂完完全全拿捏在了手中。”
“王铎，本王可有半句说错？”
提起徐元茂，王铎仿佛是被说中了痛处，情绪也变得更加激动了。
“闭嘴，闭嘴！”
“老子怎么做事，不是你这个黄口小儿可以轻易点评一二的！”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给我滚！”
王铎似乎是用尽浑身最后力气，才吼出了这一句。
话说出口，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似乎曾经被徐元茂处处牵制的有口难言，以及被迫到东宫做奉茶太监的奇耻大辱，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李烨依旧气定神闲，看来眼下，只有掏出自己最后的一张王牌了。
“王铎，随你怎么说，本王并不在意。”
“你触了父皇的逆鳞，如今俨然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你儿子的事可大可小，若是本王在父皇面前说上几句……”
“倒也不是非死不可的罪状。”
听到李烨的话，王铎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蹭的一下抬起了头。
“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烨淡淡说道：“本王的意思很简单。”
“若是配合本王，你王家或许还能留个后！”
“好了，本王再问你最后一遍。”
“暗井中的壁龛上，究竟是什么东西！”
王铎仿佛内心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良久才缓缓向李烨开口确认道：“太子，你说的话向来不可靠。”
“要怎么才能让我相信你？”
李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堵上的可是你王氏一族的血脉，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相信。”
“最终的选择权，在你！”
沉默。
巨大的沉默，吞噬了整个天牢。
李烨甚至能够听清楚，王铎那咚咚直跳的心脏。
良久，王铎才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
因为王铎心知肚明，自己根本就没有其他路可以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