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在明亮的月光下,一些模糊的景色还能够浅浅看清。谷中甚为宁静,虫鸣鸟叫,枝叶摇摆,一弯清流环绕,时有游鱼跃出水面。
河畔,一处简陋的茅草屋前,肆月垂下鱼竿,舒适的享受着这种难得的宁静,没有了喧嚣,没有了仇恨,没有了谜团重重。
垂钓溪流间,
畅饮竹林中。
醉时卧草庐,
醒时遇游鱼。
素手有滕香,
月下美人舞。
肆月发现,这样的生活,才是自己追求的,他不求所谓的天下第一的高手,他没有所谓的悲天悯人的情怀。曾经在现世他看一些穿越玄幻小说,总是会因为主角的热血而澎湃,总会幻想如果自己穿越到了异世就要怎的怎的,一定要成为天下最牛逼最霸气的人物,打脸,不停地打脸。
然而,肆月此时经历了这般多的事情,这才悲哀的发现。这世上,毕竟不是小说所言,他很疲惫,厌烦。
“或许我本就不是那种热血的主角,本来平淡,谈何称霸。”
自嘲一笑,肆月感觉那鱼竿轻轻一抖,他顺势一提,一条肥美的鱼儿便被提出水面,半空之中,月色之下,那鳞片沾水,点点光辉。
肆月更享受这样的生活,他只要动用点元气,整条河流的水生生物都只是分分钟的事情就要整个浮白。但是,这样的事情,还有什么乐趣呢?人这一生,总归要悠闲一点,急急匆匆,好似吃快餐一样,岂不是极为无趣。
这时,一个清婉如玉的女子自他身后走来,轻挽衣袖,素手腾起,将那尾鱼儿取下,就地烹煮。不多时,阵阵的鱼香传来。
肆月又接连钓上来几尾肥美的鲜鱼,随即将鱼竿一抛,便蹲在旁边等吃食,那样子,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柳萍见状,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去收拾好肆月抛在一旁的鱼竿。她做这些琐事时,出奇的却是满脸的笑意,直好像是一个温婉的小妻子一般,丝毫不觉得厌烦,反而是自心中发出微笑。
柳萍发现,肆月其实就好像是个小孩子一般,他也会脆弱,也会需要人照顾。他却也曾为自己而义无反顾的面对那些家伙的追杀,他却也不会随意的抛弃自己。这个人,就好像是又好几个人格一般,每一个都是他,每一个都是真实的。
远远的望去,在这山谷之中,有着一团柔和的光芒微微显现,在这群山之中,似乎是最后一点的温暖,似乎是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柳萍微微站起身子,摆放好了鱼竿,随即坐在肆月的身边,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在这山中,颇为清丽。
她的眉微微蹙着,似是无意的问道:
“那山谷里的女子,为什么不愿意就随着我们离开呢?”
“对于她那种彻悟天道的人来说,天地间没有什么能够真正锁住她的囚牢,锁住她的,是她自己的心。”肆月含了一口鱼肉在嘴里,只觉得异常的鲜嫩,他偏过头,望着一旁的女子。
柳萍此时身着一件白衣,却是肆月的平日装扮,穿起来却是十分的清丽脱俗,她凹凸有致的身形衬托着,多了一份神秘**,她的青丝随意挽着,一缕发丝垂下,被她伸手撇过耳际,似乎感受着肆月的目光,她洁白如玉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丝的红晕。
肆月现世最喜欢女生将发丝挽过耳际的那一瞬的动作,这不知觉间,他却已经不由得看得呆了。顿了顿,肆月颇为不好意思的回过神来,咳了咳,顾左右而言他的道:
“唔...不过她也应该会出去了,三千里的玉莲有雪山,那里的事情,她总归是要去的吧。”
“三千里玉莲有雪山?那里...剑圣?”
柳萍一愣,随即霍然抬头,颇为吃惊道。
“嗯...”
沉默的点头,肆月剑眉微沉,他也没有想到,这女子,竟然是那般传奇的人物,与剑圣还有一番瓜葛。
这世上敢称之为剑圣的,仅仅只有三人罢了,无不是领悟天道的至高高手,他们以剑进悟天道,俱都是传奇的人物,大名为世人传颂。其中,青莲居士,手执青莲太白剑,腰悬酒葫芦,行走世间,最爱高山流水,行踪不定。肆月的父亲冼剑酒倒是与之有过一面之缘,还曾受他指点。
另有一剑圣居于三千里的玉莲有雪山,常年不下山脉,不问世事,孤独居此,世间的传闻颇少,仅有传说他使得一手玉莲有雪剑,寒冰千里,雪飘万疆。
还有一剑圣居于庙堂之高,为皇室供奉,这位就更加神秘,世间无此传闻,只晓得这位剑圣曾执剑游历,剑不论好恶,杀人不问缘由,倒是好似肆月这般。他手执红莲饮血剑,后入皇室,居于庙堂。
这三人,俱是由莲入剑,由剑悟天道。因此,并称为三莲剑圣。
这般短暂的交谈,缓缓的落下了话头,肆月盛起一碗鱼汤,递给柳萍,对她轻轻的点头。肆月这般娴熟的将鱼汤递给柳萍,彼此却是没有半点的隔阂,而柳萍竟然也是很正常的接过来,二人之间,似乎隐约就有着一种冥冥中的默契一般。
轻轻的抿了一口鱼汤,柳萍红唇微动,姿态优雅,显然不是小门族氏的来历。
肆月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一件事,偏过头来问道:
“你的名字?”
“...柳萍...”美眸微闪,柳萍含笑回答。
肆月长笑一声,好似随意的道:
“这是名?还是姓?”
柳萍顿了顿,美眸抬起望着肆月,目光复杂,她有些纠结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对面这个人可是救了她的命的,自己却还要隐瞒这些东西,莫不是有些太过警惕了?这样想着,她的心中就浮现出一股子的谦然。
然而,肆月却只是随即耸耸肩,既然她不想说,自己却也懒得去纠缠这个话题,肆月本来就认为自己二人不过是此时的相聚,以后能否见面,却还是两话,既然如此,又何必了解这般多,免得以后念念不忘,颇为不美。
顿了顿,肆月其实心中一直有着一个疑问,每一次遇见柳萍,肆月总会在心中有着一种冲动,就好似在那龙首峰上,肆月却是不由自主的就过去拼命保护对方,而呆在柳萍的身边,肆月会觉得整个人心安了很多,就好像是找到了归宿,找到了可以寄托的人一般。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肆月却也是说不清楚,他想了想,终究是没有提及这个话题,但是他却在心中暗暗思索着。
“心...这是指什么?”
夜已深了,这却是肆月偷懒,只是草草的搭起了一间茅屋就再也不管不顾,直跑去一边自己游**钓鱼去了。因此,二人面对着这样的情况,俱都是陷入了尴尬之中。
肆月摩擦着自己的下巴,干咳了两声,颇为歉然的道:
“这却是我的失误,不如我再搭一个?”
柳萍被他羞得满面通红,闻言狠狠的刮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径直的走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住了门,将肆月关在门外,那声音直震得整个茅屋摇摇欲坠一般,肆月本就没有用心,这茅屋质量可想而知。
肆月无奈的一笑,他自己还真的就是没有那种想法,他和柳萍相处,只是觉得轻松开心,却是并没有迷恋她的美丽。
想到这,肆月暗暗奇怪,美色当前,自己怎的居然好似柳下惠一样无动于衷?难道自己已经过了迷恋美女的年龄了?想起自己的前世,大学里的自己和那群同学,简直就是好像是一群牲口一样,只要有美女走过,他们可是直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整个都是猪哥摸样啊。
或许这样也是一种成长吧...
无奈的一笑,肆月随意的靠在了茅屋的一脚,便要躺上一会儿。然而,肆月才将全身的倚在一角,却只听得“砰!”的一声响,肆月心中一沉,大叫不好,他本来都没有认真盖这个茅屋,随意的搭了起来就不管不顾了,这处茅屋的脆弱程度可以想象了。但是,肆月没想到的是自己虽然没有用心,但是这豆腐渣工程实在是太彻底了,居然自己坑了自己一把。
接着他整个人便直接躺平了,却是直接将那茅屋一角给压出一个大洞来,他整个人的上半身已经躺在了茅屋内。
然而,刚巧不巧的是,此时柳萍就缩在茅屋的这个角落,肆月整个人躺了过来,上半身直接落在了柳萍的身边,登时与吃惊的柳萍相对,二人四目想对。这一瞬间,俱都是吃了一惊。
“登徒子!混蛋!!!”
肆月仰着看过去,只见她那白玉般皎洁的脸上正因为羞怒而蔓延上红晕一片,淡淡的眉毛好似清风柳叶,琼鼻秀挺。肆月越看越觉得漂亮,心中颤着,越看越有韵味,她仿佛就像是手执油纸伞,从江南小巷之中走出来的古典画中美女一般,眼中似乎像是笼罩着烟一样的薄雾,朦胧之间似乎藏着一汪的清泉。
接着,迎面而来,就是无数的枯草纷飞,烟尘满目,肆月急忙一个就地打滚,闪在了一边,摘下头上插着的乱糟糟的枯草枝,干脆就直接厚着脸皮的躲在另外一角。
“咳咳...这只是一个意外...柳萍同学,你这么女汉子不大好啊...”
肆月一慌忙,居然顺口的就爆出来几句前世的俚语来,这种习惯,他二十几年来,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哪知,那女子却听得他的话,居然也就停下来动作,直盯着肆月看,目光之中,满是复杂,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肆月也都是感觉到莫名其妙。
柳萍注视着肆月,露出诧异的表情,她不敢相信,在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有人冲自己说出“同学”,“女汉子”这样的词语,简直是难以置信。柳萍只觉得有一种熟悉感,莫名的鼻头就是一酸,垂泪欲滴。
而旁边,肆月探了探头,看见这女子竟然是哭了出来,问道:
“我...似乎没说错什么话吧?”
哪知道,那女子却突然地鼓起了勇气,突然说了句话,这句话,让肆月整个人呆住了。
她说:
“你是燕京还是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