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镇衙署的张个一刹那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连忙重新问了一遍。
“被人杀了?”
注意到急急忙忙进来那人笃定点头。
张个心头的惊诧一瞬间变为难以遏制的怒火。
“在我大秦境内,何人胆子居然如此之大!”
官吏被杀,这可不是小事。
以至于此刻,张个一双眼死死的凝视着面前回来报信之人。
“什么人干的?”
站在张个面前那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
稍微定了定神,他低声道:“大人,好像是从咸阳城那边来的。”
一听这三个字。
张个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坏了,该不会是扶苏殿下吧!”
张个今早就收到了扶苏殿下要来南郊城的消息。
要真是扶苏,这件事可就闹大发了。
毕竟,那几个灾民要是和扶苏殿下混在了一块,他试图压下去的事可就暴露无遗了。
一旦如此,自己的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具体来说说!”
张个额头上冷汗如雨,舌头一刹那也禁不住颤抖。
报信之人还是头一次见张个如此。
此刻,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以张个为马首是瞻。
此人绞尽脑汁将嬴扶苏给描述了一遍。
听见此人说,一个人,带着两个女的。
一共就三人。
呼哧!
张个刚才一直萦绕在脸上的惊恐登时消去了一大半。
“还好,还好。”
扶苏可是大皇子。
来到南郊,就算不是乘龙辇。
也至少带着一众仆从。
三个人,显然不是。
张个悬在嗓子眼的心瞬间落地。
旋即,此人抬起头看了眼面前传信之人。
“你,赶紧的,给我想法子控制住那三个人和一众刁民,这帮人,千万不可让扶苏公子碰上,知道么?”
传信之人闻言,点头有如捣蒜。
“张大人,我这就去办!”
而此刻,荒僻的道路上。
等那个骑马的小吏调头不见了踪迹。
嬴扶苏再度将目光转向面前的女人。
“刚才你说你们为何来这里?”
女人自愣神之中回神,并未有回答嬴扶苏的问题。
而是露出一脸担忧之色。
“公子,你刚才可是杀了官差啊,公子,您还是别问了,赶紧走吧!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这人,还挺讲义气的。
不过嬴扶苏既然是来南郊城施展拳脚。
他必定得刨根问底。
就眼前这一众面如菜色的百姓。
显然有事。
倘若不弄清楚,旋即快刀斩乱麻一般解决掉。
往后,无论干什么,势必掣肘。
以至于此刻,嬴扶苏继续柔声问道。
“没事的,你说说看!”
女人一番思索,最终摇了摇头:“不成不成,这件事,和你们没关系,你们都是好人,还是赶紧走吧!”
眼见妇人一脸迟疑之中萦绕着一层难以用言语描摹的忐忑。
一旁的香兰不觉表明身份道。
“这位是我们扶苏公子,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有什么委屈,尽管跟公子殿下说,公子殿下一定替你们出气!”
这话,正合嬴扶苏的胃口。
大秦,想要在他的引领之下,赫然屹立于世界的东方。
倘若连这个都不能铲除。
就算真能如此,嬴扶苏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毕竟,亚圣孟子都知道,民可载舟,亦能覆舟。
大秦究竟是怎么灭亡的,嬴扶苏还是清楚的。
这其中,有一部分,何尝不是这等原因。
女人听到这话,一刹那有如头顶一道惊雷炸开。
“什么?您就是扶苏殿下?”
嬴扶苏此刻将腰间的玉印给展了出来。
女人虽然不识字,但是眼前之物,乍一眼看去,她便能分辨出,如此珍奇之物,定来自皇家。
以至于此刻,女人立刻带着一旁懵懂无知的孩子,双膝跪地。
“草民有眼无珠,请殿下宽恕!”
女人额头着地,锵锵作响。
见此,嬴扶苏连忙阻拦道。
“起来吧。”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皇长子面前,此人哪里敢隐瞒。
再者这帮人本来就打算去咸阳城喊冤叫屈的。
这帮人因为不满南郊城府衙圈地,于是去府衙闹事。
结果一众人非但没有要回本来属于自己的地,反而被关了起来。
而赖以生存的地也全然被收了回去。
一众人丧失了赖以生存的资源。
农业社会,地形同性命,没有地,如何存活。
家里的存粮几乎完了。
下一季的粮食遥遥无期。
这不,一众人只能自南郊城偷跑出来,打算去咸阳讨一个公道。
这消息被府衙知道,所以这才让人追了上来。
寥寥几句,嬴扶苏直接炸了。
天子脚下,居然还有这等事。
大秦,不是法度严明么?
嬴扶苏这疑问不等解开。
一旁一人闻言,立刻凑了过来。
“咱们也没有办法,恐怕府衙也不能做主啊!”
这话,有如一枚银针直刺他的心口。
这还了得?
简直岂有此理。
“府衙都不能做主!那要这等府衙有何用?”
嬴扶苏发自肺腑。
这话出口,一众饥民全然低垂着脑袋。
毕竟,民不与官斗。
这话,可是严重犯忌讳的。
嬴扶苏本来相当不错的心情被这一众人嘴里吐出的言语给彻底霍霍了。
“香兰,魏雯,走。”
现如今,嬴扶苏拥有着节制南郊城内大小官员的权力,他倒是要看看。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香兰闻言,立刻转身去牵马车。
嬴扶苏起身,扫一眼众人。
“各位,现在跟我一道回去,我扶苏,必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帮人一开始不清楚嬴扶苏的身份。
现如今,这帮饥民的脸上赫然腾起了丝丝亮色。
其中一人更是亮声道。
“各位,这可是皇长子扶苏殿下,扶苏殿下为咱们做主了。咱们还怕那帮狗官么?”
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相当具有号召力。
“谢殿下!”
一众茫然无措,仿佛一盘散沙一样的饥民瞬间拧成一股绳。
“走!”
香兰扬起缰绳,马车绝尘而去。
马车之后,一群饥民远远跟在后头。
南郊城城门口,刚才自府衙内出来之人正领着一众捕快守在城门口。
注意到一辆马车由远及近。
此人立刻看一眼一旁的捕头。
“等下这人来了,立刻给我拿下!”
捕头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