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異聞錄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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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工頭找來兩三位不同程度殘疾的老爺子,號稱是退休的海盜,一人一段血淚哭訴。

一個說,自己扒船失誤,摔到海裏,把踩扁了的飲料瓶做的鞋吹足氣才活了一命,漂了好久才被路過漁民撈起來;另一個說,自己劫船成功,但談價談崩了,頭領一怒之下令他推人質下海,他猶豫了,反被人質踢翻,磕到船舷斷了腿。

這兩個故事在稍微了解索馬裏海盜的人看來,充滿了漏洞。因為沒有海盜會動不動就殺人質,不然這生意沒法做了。

但這一套組合拳下來讓人頭暈眼花,兩個美國大妞直呼專業,受益良多。現在她們對這段經曆很滿意,還要請劇組開告別趴。

告別趴設在附近的酒吧,酒水和霓虹燈牌一般多彩。走向停車場的路上,同組演員未飲先醺,空氣中的雀躍幾乎要溢出來,唯獨科圖以不便飲酒為由,要先走。

我也沒敢跟著去嗨。像那種酒吧,防不勝防,大麻什麽的調製過程中就添加進去了。嗨是夠嗨,有沒有其他後果,誰喝誰知道。

我坐上車,敞開著副駕的門散熱,科圖打火發動的間隙,遠遠傳來他對戲搭檔的聲音:科圖就是那樣,他不跟我們一起享受生活,寧可花錢給撿的小雜種看病。我知道,科圖的妻子領養了幾個孩子,科圖辛苦賺來的錢都地花在這些孩子身上。我想起曾聽說過,他也曾漂泊無依,便理解了他。

路上問他康複情況,他說不用擔心,恢複得還行,打起了名氣,也新學了手藝,對往後生計影響應該不大。我們聊到了他的房子,他一直說要自己蓋間房。他說,最近幫工頭幹活不拿現錢了,工頭手上用磚多,能用錢換更多的磚,比自己去買劃算,能多換出一個廁所的磚。

有一間自己的房子,是他最大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