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人了!
他半躺在椅子里,把一本翻开的书扣在脸上。
我亲手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然而,为什么我没有任何的恐惧,罪恶,有的只是沸腾的热血和无法压抑的激动?
这就是正义的力量吗?亲手结束一个恶贯满盈的生命,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那还真是一场完美的谋杀呢。
不管怎么想,警察都会从抢劫杀人的角度去考虑,如果他们足够聪明,还会从被害人的性取向上去寻找嫌疑人,但是哪有那样的人呢?
那个胆小懦弱的小弟,想必现在已经躲了起来,如果他够聪明的话。但这样一来,警察就会盯着他那条线不放了。
没人会想到,这其实只是一宗单纯的报复杀人。
你会来吗?
他把书从额头上移开,目光死死地盯着充当书签的一张照片。我可是很期待你的出现,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你欠我的,你欠我们的,这一次,就全都还了吧。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一只白皙柔嫩的手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抢走了他手里的书。
他一愣,讪讪地笑了笑,“干娘!”
被他叫做干娘的这个女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比他大不了多少,面容俏丽,脸上粉黛未施,却独有一番风情。
她的身上穿着一袭半透明的粉色丝质睡衣,年轻的男孩儿只看了一眼,便迅速移开了目光,喉头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女人的睡衣下竟未着寸缕。
“说多少回了,别叫我干娘,都把我叫老了。”女人娇笑道,“小楠,看书别太用力,小心累坏了。姐姐我的钱足够我们轻松地过完后半生,再过几年,你随便拿个什么学位,在公司里挂个职就行了。”
“我知道了,干娘。”他低下头,轻声说道,心里却泛起了一股冷笑,女人已经四十岁了,却总是一副小女孩儿的样子,两人出门,她也毫不避讳两个人之间不正常的关系,时常让他尴尬不已。
“这几天都在忙什么?我听说你昨天后半夜才回来。”女人伸出手,按在了他的肩上,俯下身在他的耳边轻声问道,“我的小楠长大了,我不来的时候都知道自己出去找乐子了,嗯?”
“没。”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否认,努力向后仰着身子,尽力移开目光,女人宽松的衣领让她胸前的春光毫无保留地绽放,刺激着男女间最单纯的情欲。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女人撅起了嘴,佯怒道。
“不,不是。”男孩儿张口结舌地说道,却感到喉咙越来越干,下腹不可抑制地腾起了一股热流,“我,干娘,我……”
女人没有说话,一把抓住了男孩儿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一接触到那团柔软,男孩儿再也把持不住,用力地揉捏了起来,女人发出了一声愉悦的呻吟。
男孩儿猛地站起身,一把将女人推倒在了桌子上,急不可耐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扑了上去。
“别在这!”女人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话,就被男孩儿堵住了嘴。
一定是那杯水!
男孩儿此刻尽管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依然分出了一缕意识思考着为什么会这样?目光最终落在了半个小时前,女人给他送来的那杯水上。
丁一晨被虐杀一案引起了S市公安局领导的高度重视,不仅因为凶手的作案手法极端残忍,更因为丁一晨的死让警方跟踪调查了大半年的一宗走私案彻底断了线索。市局领导在第一时间要求刑警大队抽调精干警力,局长亲自挂帅,组建专案组,务必查明丁一晨的死是否与警方在查的走私案有直接关系。如果有可能,一定要找到丁一晨团伙的走私犯罪证据,一举打掉这个走私链条。
与此同时,S市公安局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舆论压力。丁一晨死后,好事的媒体挖出了他的背景,发现此人不仅涉嫌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半年前更涉嫌参与**、杀害一名未成年少女,然而在那件事上,丁一晨最终却因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受害者家属多方奔走呼号,警方却无动于衷。
如今,他以一种极为残忍的方式被人虐杀,用媒体的话说就是“大快人心”,民众大多认为这是他罪有应得,如果警方非要调查此案,那就应该重启对丁一晨“**案”的调查,将丁一晨拉出来“鞭尸”。
在是否重启那个案子的调查上,S市公安局陷入了纷争中。
基层干警却并没有参与到这场纷争中来,他们依旧按部就班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经法医尸检,证实丁一晨死亡时间为当天凌晨两点半到三点之间,死因为颈动脉破裂造成的失血性休克。死亡地点为其位于长安小区2号楼3楼住宅客厅。凶器为丢弃在案发现场的一把单刃无护手匕首。
在切断颈动脉之前,有人曾用这把匕首在丁一晨的胸前连刺十三刀,其中三刀造成贯通伤。
耐人寻味的是,尸体被发现时全身**,身上泼涂有粪便,肛门内插有一根女用**,电源处于开启位置,发现时电池电量已经耗尽。
痕检人员从其上发现了被害人的指纹,推断是被害人自己放进去的。这个结论并不确定,因为警方在凶器上也只发现了被害人自己的指纹。
在被害人的卧室内,发现了大量的同志色情漫画、书籍及影像制品,上面也发现了只属于被害人的指纹。
被害人的床头发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陌生男人,一把匕首从男人的额头插入,将照片钉在了墙上,照片上发现了被害人的体液。刑警大队长秦双却拒绝对照片上的人进行调查,同时指示下属重点调查被害人丁一晨的私生活关系。
丁一晨放置于客厅内的保险柜被撬开,里面存放的现金、银行卡及部分文件遗失。推断有人曾进入案发现场行窃,此人与丁一晨之死是否有直接关系暂不清楚。
警方随即对丁一晨的人际关系进行了摸排。
经查,死者生前早些时候,曾与其手下一名叫王杰的马仔发生冲突,案发后,王杰不知所踪。而王杰跟随丁一晨已经有十余年的时间,除了做保镖以外,他还兼任丁一晨的财务总监一职,负责掌管丁一晨的随身财物。
鉴于死者银行卡被盗,身上没有胁迫伤,即凶手作案途中没有逼问密码的迹象,怀疑行窃者可能知晓死者的银行卡密码,王杰有重大作案嫌疑,警方目前正在全力寻找王杰的下落。
案发前三个月,丁一晨曾与一名名为刘建国的老人发生争执,老人曾扬言,一定要杀了他。警方已经找到此人,但此人否认与丁一晨死亡一事有关,警方也并不认为他参与其中。因其身体孱弱,根本不是丁一晨的对手,他也不具备闯入丁一晨家中的条件。且案发时,此人能够提供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他在医院陪护。
近一段时间,另一组涉黑团体正与丁一晨所属的团体争抢地盘,两方人马多次发生聚众斗殴事件。但案发当夜,对方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据说道上有大佬放出话来,让双方保持克制。
案发后的第五个小时,一条条消息便汇总到了市局刑警大队大队长秦双的案头,然而看着这些消息,秦双却丝毫没有感到任何的轻松。
“让你们调查的丁一晨性取向的事,有什么结果了?”秦双问。
“丁一晨的名下有一家同志酒吧。”一名侦查员汇报道,“但是对于丁一晨本人是否是同性恋,酒吧的人表示并不清楚。目前针对他周边的人展开的调查也没有提到这些,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秦队。”侦查员抬起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秦双问。
“我觉得,没必要再追查这条线了。”侦查员说,“王杰掌管丁一晨的随身财物,一定知道银行卡密码,盗走银行卡就说得通了。现在他又失踪,我们应该全力追查这条线。”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我并不完全同意。”秦双想了想,说,“丁一晨死亡这件事上疑点太多,现场形态更支持他是在与伴侣进行主仆游戏中意外身亡。他的伴侣一样有很大的嫌疑。”
“王杰杀人,更多的应该是泄愤,盗走财物属于顺手牵羊。而在丁一晨多年的威压之下,他应该没有心情收拾自己留下的痕迹。但是,丁一晨的伴侣不同。”秦双肯定地说道,“从现场形态来看,丁一晨在这场游戏中扮演的是弱势的一方,强势的一方见到他折磨自己,却并没有施救的迹象,这说明什么?”
“他没有预料到他会死?”侦查员不确定地问道。
“不。”秦双摇了摇头,“那样的话,他至少应该有施救的意图。我觉得,他是希望丁一晨死。丁一晨死了,他就可以顺利拿走他想要的东西,这就说明,丁一晨的身亡早在他伴侣的计划之中,所以他的心态要更从容,更有可能清理现场。”
会议室里一时间寂静无声,所有的目光都在注视着秦双,让秦双很不自在。
“都看着我干嘛?干活去啊。”
“秦队,没想到你知道的还真多。”几名侦查员暧昧地说道。
“我看了一上午的录像。”秦双翻了翻眼睛,“去干活,三天内,我要知道丁一晨的伴侣都有哪些人。还有,去问问他手底下那些人,保险柜里还有没有其它东西。”
“是!”众人轰然应道。
“秦队!”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行色匆匆的警察走到了秦双的身边,俯下身耳语了几句,秦双的脸色变了变,滕地站起了身,“跟我去找局长。”
郑岩躲在一堵矮墙后,尽可能蜷缩着身体。在他不远的地方,杜丽和慕雪倒伏在地上,胸前一朵殷红。
15米,距离对方还有15米,可这15米却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生死线。杜丽和慕雪先后冲出,对方只开了两枪,可每一枪都击中了她们的左胸。
只要再接近5米,郑岩就有把握压制住对方,可最后这5米,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走完。
与他们为敌的这个人有着极强的耐心和精准的枪法。在起初的20米,郑岩、慕雪、杜丽三个人交叉掩护前进,火力压制,对方却只躲在掩体后面,没有任何反应。他们以为她害怕了,毕竟一对三,孰优孰劣完全没有异议。
可是当他们接近到十五米内的距离时,对手开枪了,只有两枪,却让郑岩失去了两个伙伴。
要认输吗?郑岩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杜丽和慕雪,不行,现在认输的话,就永远别想赢了。
赌一把吧。
她只开了两枪,枪里还有五发子弹,自己开了三枪,还有四发子弹,就赌这四发子弹能帮他一把。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头盔摘了下来,慢慢地探出了掩体。
枪响了,子弹却并没有击中头盔,而是打在了地上。郑岩的心却猛地一沉,对方早就看透了他的小伎俩,这一枪是在警告他,不用耍小心眼,堂堂正正地出来吧。
不管了。
郑岩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站起了身,枪口对准了那个人的方向,让他意外的是,她并没有躲在掩体后面,就那么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郑岩。
郑岩想要开枪,可对方的枪口动了动,郑岩就失去了扣动扳机的勇气。她原本瞄着他的左胸,可就在郑岩手指刚动的时候,她的枪口就挪到了他的额头。
15米啊,郑岩叹了口气,这个距离,已经临近了他手中那把枪的有效射击极限,他射出的子弹不知会飞到什么地方去,而对方对枪支的掌控要比他优秀得多,射出的子弹根本不会打偏。
“我认输。”郑岩苦笑了一下,扔下了枪。
听到这句话,地上的杜丽和慕雪一骨碌爬了起来。
“早说啊,热死我了。”杜丽用手扇着风,不满地说道。
“还是玲子厉害,一个打三个,一点都不落下风。”慕雪也叹了口气。
“还不是我们这边这个太废物。”杜丽瞟了一眼郑岩,“开那些枪,子弹都不知道哪去了,还不如我打得准呢。”
“把你的枪捡起来!”让他们意外的是,秦玲并没有走过来,原本微笑的脸上挂上了一层寒霜。
“什么?”郑岩愣了一下。
“把你的枪捡起来!”秦玲重复了一下,与之前分毫不差的语调。
“玲子……”杜丽和慕雪同时叫道。
“没你们的事!”秦玲低喝道,“还没结束,把你的枪捡起来!”
郑岩愣了一下,皱起了眉,若有所思,片刻,他慢慢地俯下了身,伸手摸向地上的那把枪。在指尖刚刚碰到枪的时候,他脚下一滑,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手却已经牢牢地抓住了枪柄。
随即,他完全凭着记忆,向秦玲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四声枪响之后,郑岩剧烈地喘息着,然而秦玲依然安静地站在那里,甚至没有举起手中的枪。只是她的右小臂上露出了一抹殷红。
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看,只要不丢下枪,你就还有机会!”秦玲走上前,指了指自己的右臂,微微一笑,说道,“我的老师告诉过我,身为一名警察,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丢下手里的枪。”
“可惜这个枪法啊!”杜丽夸张地叹息着,摇了摇头。
“郑大哥只是怕我受伤吧。”秦玲腼腆地笑了一下,“所以才乱开枪。”
听到这句话,慕雪的目光有些怪异地看了看郑岩,低头摆弄起了手机。
“这也不能怪我啊,本来我就没受过专业训练,哪像玲子,射击冠军。”郑岩摇了摇头,走到一边,拿过几瓶水,递给秦玲一瓶后,又给杜丽和慕雪送过一瓶。
“丽丽姐,你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治疗癌症的特效药啊?”慕雪突然问道。
“癌症?”杜丽愣了一下,想了想,“据我所知,暂时还没有。怎么?什么人得了癌症?”
“我一个朋友,癌症晚期,年纪不大,可惜了。”慕雪叹了口气,突然“咦”了一声,“快来看这个。死者身中十三刀,警方认定是自杀。”
“不用那么大惊小怪吧?”郑岩笑了一下。
“自杀的人往往存在试切的举动,所以除致命伤外,还有其它伤痕并不奇怪。”秦玲说道,“还有碎尸被判定自杀的呢。自杀这种东西,不能仅凭伤口形态判断,还要综合现场的痕迹整体分析才能得出结论。”
“网民可不这么认为。”慕雪晃了晃手机,“大部分网民觉得警方草菅人命,业务素质堪忧,说他们纳税人养了一群白痴、饭桶。”
“嗯,你问问他们,有几个人知道税务局的门朝哪边开。”郑岩喝了一口水,说道,“真以为警察是笨蛋啊?错判当然有可能,但是过于明显的错判还是不太可能的。”
“这案子还真有点意思。”慕雪皱着眉,“当地警方出来辟谣了,说自杀只是法医在现场根据创口形态做出的初步判断,最终的结论是死者是在进行主仆游戏的时候意外身亡的,也有可能是谋杀。警方已经立案,正在全力侦查。”
“主仆游戏?没准是个受啊!”郑岩嘿嘿一笑,“不过,都有结论了,没我们什么事!”
“别立flag!”杜丽连忙说道,手机却突然震了一下,她掏出手机,脸色变了变,瞪了一眼郑岩,“叫你别立flag吧!”
“怎么了?”郑岩接过了手机,上面是一条彩信,彩信里是一张郑岩的照片,只是在他的额头上插着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将照片钉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