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有一个小徒孙找到我，甚至还找到了我的一个小院子，说是要跟着我学，他师父被你关起来了……这什么情况？”
“他师父确实被我关起来了，我以为那孩子已经够不听话了，哪里知道，那还算是个好的。他的几个师兄联手将他打下悬崖，就因为他赶着给我报信，我以为他没死呢，结果前两天也在这里看到他了……”小徒弟长叹口气，“他已经神智不清，却还是记得我。也嫉恶如仇，只是道心怕是不稳了。”
“你们也真行，都这个样子，还管什么道心不道心的。你那徒弟没在，是跟那些小孩子在一起吗？所以那些小孩子才没有过来？”
“小孩来到这里，怨气冲天，若非我们安抚，后山的那些小动物怕是承受不住。我那徒弟如今也是满心怨恨，所以还能跟几个小孩待在一起，我刚才让您别动她，是觉得，她做的事也实在是……太过了。”小徒弟顿了顿，“我想好了，小孩子需要出一口怨气，她也应该付出代价，所以就给她留条命，其余的，他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可是，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天道还在看着呢。”
“如果天道真的看着，为什么我跟我那徒弟会变成这样也没人管？”
“所以我没有来管吗？如果不是要来看看你，我跑来这里干什么？你呀，终究还是没有堪破天道，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可是，我已经尽量不理红尘俗世了，我每隔几年都会闭关修炼，我看众生都有因果，所以我尽量不沾染。这还不算堪破吗？”
“这怎么会算堪破呢？你大概走弯路了……”莫凡叹了口气，“这些往后我会跟你细讲，怪我没提醒你。原本也不想你我顶着这师徒之名，但到底缘分一场，我会为你寻一条路。还有你那徒弟，如果你们愿意，我来安排。至于这里，小孩子确实可怜且无辜，且辛苦排到的轮回居然就这样戛然而止，原本轮回的命数是在母体有孕半年魂灵才会进入，怕的就是母体孕身不稳，魂灵白白浪费轮回的机会。可她偏偏是在孕体七八个月之后才将婴儿取出，魂灵已入，灵智已开，孩子怎能没有怨气？”
“既然师父知道，那为什么不让他们报仇？”
“她当然要付出代价，可孩子们不是更无辜，他们今天在这里擅自动手，就算能取她性命，他们也得拼个灰飞烟灭才行。为了这么个……失去以后轮回的机会，值得吗？”
“是啊，所以他们就不能亲手报仇了吗？”小徒弟有些落寞，他的仇呢？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莫凡像他小时候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去拿复仇令，你们都去申请。上来就可以随意复仇了。该付的代价得付，尤其是你，你身份特殊，复仇令是很好拿的。你下去就说是我的徒弟，或者我把你们送下去，因果清清楚楚，你们很快就能上来。”
“如此也好。”小徒弟松了口气，“其实以前我也想过去拿复仇令，可是我出不了山，山上也没人来接我……我渐渐就失望了。”他顿了顿，“现在我明白了，我就是一直在等师父的。”
“好了，你送你下去，你去把你徒弟叫过来。”
小徒弟忙不迭点头，走进红雾一阵子又独自走了出来，摇了摇头，“他走不了，那几个孩子跟着他呢，不让他走。”
“你可真是……”莫凡无语，他以前就发现了，这人自小就是死脑筋，“让你去带他们下去，也就是说，那些小孩子跟你一起下去，懂？”
“哦哦，好的师父，我知道了师父，我去叫他们。”
“如果不肯走，你们想办法，赶紧把他们送下去拿复仇令，如今你困住那人已经有了他们的标记，要找人很简单的。”
“知道了师父。”小徒弟乖乖点头，“那我这就去劝他们。”他顿了顿，“不会耽搁很久，如果耽搁很久，我们会想办法。”
莫凡点头，行吧，看样子他们是上道了。他冲小徒弟挥了挥手，看向倒在不远处的沐年初，她似乎陷入到某种惊悚的画面之中，大概仙山仙境都没有了，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惊叫连连。莫凡无语，只觉得魔音贯耳，恨不得离她更远一些。
“那个，年初姐，年初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谭哥在等你回去。”
沐年初显然已经听不到莫凡在说什么了，但莫凡的声音还是能准确传到她耳朵里，她回头看了莫凡一眼，笑了笑，“我看到我的宝宝了。”
“年初姐，宝宝在谭哥那里，他们正等你回家呢，我们走吧。”
“不是啊，宝宝在那边。”沐年初指了指不远处的红雾，“我要去找他们。”
莫凡深吸了口气，觉得这人怕是清醒不过来了，跟她好好说是没有用的。
“沐年初，你自己把自己搞成这样，还指望你的宝宝能在哪里等你？不，他们都被你杀了，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他们变成鬼都会来找你，你知道为什么吗？你抹杀了他们一生的时光，他们该是能每天好好看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就算是艰难生存，也许也甘之如饴的。你知道下面排队要多久吗？你知道他们或许对新的人生充满了向往吗？你毁了那么多人的人生，你还指望再碰到他们，他们依然会亲近你喜欢你？别做梦了，做过的事，总会有因果报应的，你还是回去，好好等着吧。”
沐年初直愣愣地看着莫凡，她看上去有些茫然。但她还是站了起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谭哥在等我，我要去找他了。”
莫凡点了点头，指了指身后，“他们在那边等你，你过去吧。”
她不是没听懂莫凡的话，她只是突然看到那几个孩子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恶，或者说才想起来自己以前做过什么。他们是为什么来找莫凡的，她心里一清二楚。只是可能被吓到，突然不想再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