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王的死就像是一個訊號,讓所有潛藏在水底的暗流全部卸去偽裝浮上水麵。
皇帝對童三金的判決更像是衝鋒的號角,士、農、工、商,每一個階層的人都用自己的方式發泄著對皇帝、對朝廷的憤怒!
大小瓦子不再是雜耍人的天堂,文人士子和太學生們占領了這裏,他們將每一處空地變成了演講台,針砭時弊,指點江山。
“朝廷一味阿附金國,苛待子民,捐金獻銀,苟且偷安,這也罷了。如今竟縱容軍隊強掠民壯,毆打百姓,百姓稍有不從,則有牢獄之災,斷頭之禍。國將傾覆,妖孽橫行,亂象叢生!致君堯舜,匡扶社稷本是宰執相公們分內之事,奈何相公們惜聲更惜身,大人不言,我等小人自當言之!”
朝堂中又是另一番景象,六科給事中、禦史、各州府,乃至宰執一級的高官,以每天每人一封奏章的密度要求皇帝立儲;主戰派不再遮遮掩掩,旗幟鮮明地要求皇帝拿出態度,整治邊備,為將來不遠的宋金大戰做好準備。
“大宋的疆土不能拱手送人,大宋的兒郎不能白白犧牲,大宋的君王不能不顧子民,苟且偷生!”
連一向在朝堂上夾著尾巴做人的大宋武將也勇敢地站出來,慷慨激昂地請戰。
“文死諫,武死戰!臣不惜死,願為社稷戰,為君王戰,為百姓戰,血染戰場,九死無悔!”
左相湯思退剛剛開口說了一句:“不可輕啟邊釁!”立刻被噴成了篩子。
年輕的科道言官再也顧不上維護宰相威儀,跳腳質問:“湯相這是要陛下開門揖盜嗎?不知道金國給了湯相什麽允諾?能讓湯相這樣袒護金國,顛倒黑白,指鹿為馬!”
“湯相睜眼說瞎話是否有裏通外國之嫌?”
“什麽叫輕啟邊釁?湯相是眼盲了還是耳聾了?明明就是金國人明火執仗打上門來了!您想做好好先生,何不回家含飴弄孫?竊居高位卻出賣朝廷和百姓,拿國家大事做討好金人的籌碼,相公不臉紅嗎?半夜回想心虛不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