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後吳揚一直等到朝臣們都走得差不多了,這才慢慢向殿門外走去。
作為皇帝的鷹犬和爪牙,宋朝的皇城司雖然沒有後世錦衣衛那般威風八麵,臭名昭著,可也著實沒有幾個正經的朝臣願意正眼相看。
作為興州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吳璘吳少保家的十公子,吳揚原本可以在興州府做一個無憂無慮的衙內,每日鬥雞走狗,跑馬觀花,什麽家國天下、家族責任,都有父兄一力承擔。可他偏偏在十七歲那年離家出走,來到臨安城,入了皇城司,成了皇帝的爪牙,也成了世人眼中的異類。
果不其然,吳揚沒走幾步就發現有幾個文官不住拿眼覷他,還與旁人嘀嘀咕咕。至於武官,都像避瘟疫似的,恨不得離他八丈遠。這些人倒不是瞧他不起,皇城司有宿衛皇宮大內之責,負責皇城與皇帝的安危,武官與之走得太近恐怕受人猜忌,百口莫辯。
吳揚對此早已習慣,他低垂了眼默默地往外走去,偏偏有人將他叫住了。
“吳指揮使慢走,且等等老夫——”
吳揚側頭一看,竟是吏部天官張燾,他趕緊讓到道旁,躬身拱手道:“下官見過張大人,不知大人喚住下官有何見教?”
張燾將他扶起,笑道:“小吳大人不必多禮。昔年老夫在四川任官時多虧令尊照拂,賢侄若不嫌棄,喚老夫一聲世伯就好。我與令尊暌違多年,不知他身體可好?”
吳揚心裏驚訝,麵上卻半點不顯,他又深深施禮道:“多謝世伯記掛,前些日子家兄有書信來,告知家大人一切都好,隻是去歲母親亡故,大人不免仍時時傷感。可惜我皇命在身,不能侍奉在大人身側,實在是不孝之極。”
去年秋天,吳璘的發妻王氏因病亡故,追封吳國夫人。吳揚原本要辭官回家丁憂,哪知趙構竟舍不得吳揚離開,隻給了他一月假期回家奔喪,然後“奪情”,特意組建了皇城司第五指揮使司,任命吳揚任上五指指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