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看到王淞的一刻，确实有些意外。
那一身几十年没有变过的黑卫军黑铠黑袍，让他一瞬间有点恍惚。
“老丈，老丈！”
“啊......哎！副将大人有何吩咐？”
“您是老方是吧？”
“啊，属......啊，对对对，我是老方，您认识我？”
“奉常府的小柔说，陈沐风在您这是吧？”
“啊......柔小姐说的啊......是在我这。
不过......他喝多了，正在楼上......和婉儿小姐在一起。”
“呃......他们......”
王淞八成是误会了。
老方赶紧解释：“啊，就是婉儿小姐过来照顾一下。”
“啊......哈哈哈......”王淞尴尬地笑了笑。
这该怎么办......不对，好像刚才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副将大人找沐风有事？”
“不是我找，是家主......啊！对对对！你怎么知道我是副将？”
老方一怔，他也是下意识从王淞的胸口标识认出来，沁入骨子里的习惯这么多年都改不了。
“呃......我、我就是......对，前段时间南城河边出事，您不是带着人马从西边过来嘛。
再说我在西街都开了20多年食肆，您不认识我，我怎么能不认识您呢。”
“那你刚才还说不认识我......”
“我、我是说名字，见是见过的。”
“哦，这样......既然大家都认识，您为长者，也别叫副将大人这么生分，我叫王淞，隶属蒙家黑卫军......”
“黑卫军虽然编制不多，但千人匹万军。
您这么年轻就能做副将，必然出类拔萃。
老汉我只是一介庖厨，称您一声王副将不为过、不为过。
沐风......不胜酒力，一碗便不省人事。
不管什么事，现在是真的没办法和您议事啊......”
“方老丈可知为何？”
老方呵呵一笑，看了看楼梯，轻声说：“年少为情所困，贪杯浇愁。可我看小婉对他也是一往情深，谁知道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这样啊......”
王淞也不敢多嘴，有些为难地看着楼上。
老方呵呵一笑说：“难得认识，你也不要急于一时。你在这等一下，我去给你做碗肉汁面，吃完再回去。”
王淞想了想，陈沐风这熊样，就算回去禀告估计也会被说一顿。
不能白挨批！
吃！
军人么，没有那些推推搡搡，干脆利落地坐在桌案边。
老方刚要进后厨，小婉忽然从楼上下来。
“方伯！有没有热水？沐风一直都说渴。”
“有有有！你等下我给你们端上去！”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哎呀，不行，太沉了......嚯！看你柔柔弱弱的，力气还真大！”
小婉“嘿嘿”一笑，下楼的时候没注意王淞，上楼的时候倒看见他了。
“呀！王副将......”
“婉儿小姐......陈兄弟醉的很厉害？”
“可能是第一次饮酒，迷糊的厉害。
是不是蒙大人有意见了？”
“呃......就是问一下陈兄弟为何没有去西山操练......”
“那、那要不要我替沐风去给蒙大人赔个不是......”
“你......和陈兄弟......”王淞抓重点抓的很准。
小婉一下子有些慌：“您先坐着，我先上去，有、有事叫我......”
老方很快把面做好，王淞哪里吃过这样肉香四溢的面条，简直停不下来。
快要吃完的时候，小婉忽然满脸通红地从楼上跑下来，对老方和王淞点点头，一溜烟跑没影了！
老方和王淞面面相觑，都是过来人，想到同一件事......
从小婉的表情上看，有人估计耍流氓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上楼，陈沐风休息的卧室门口打开，屋里传来阵阵喝醉的呢喃声。
老方和王淞站在门口看到衣衫不整的陈沐风，一下子明白小婉为啥跑了。
血气方刚加上酒气加持，某个地方不可避免的一柱擎天！
“唉......初哥就是麻烦。”
“看来小婉和他......没跑了。王副将，这里的事，就拜托您多周旋一下。年轻人总是有自己的烦恼......”
“那是自然。这是面钱，我这就该回去了。”
“不行不行，这面算是老汉我请您吃，叫个朋友也好啊！或者您也可以带同僚过来品尝，下次我就不免单了。”
“......好吧。多谢方......方伯招待。”
老方目送王淞回营，喃喃自语说：“兜兜转转，还是和黑卫军藕断丝连。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其实陈沐风并没有醉倒很久，只是第一次喝这么烈的酒，实在有些不适应。
当自身的恢复机制开始运作后，这家伙在天黑之前就已经苏醒，看着窗外的夕阳发呆。
楼下人声鼎沸，夕食之时已到，想必宾客络绎不绝。
奉常府回不去了，又没有去西山军训练。
估计这下也只有这个地方能容身了。
路过那间祭台房间时，他还虔诚地在门口拜了拜，尤其对蒙家老祖宗蒙骜多说了几句，至少自己学的也是蒙家武学，没拜师也算半个徒弟。
到了楼下，看着忙来忙去却驾轻就熟的方秦，陈沐风大喝一声：“我来帮你！”
方秦一开始还觉得这家伙端的东西多，能省下不少力气，
结果一圈下来，不是上错桌就是搞错人，连带着方秦还得给客人赔礼道歉。
最后方秦忍无可忍，生平第一次冲人怒吼：“一边呆着去！碍手碍脚！”
喊的陈沐风也没了脾气。
干什么都不好干......
看着方秦和老方从夕食忙到天黑，辛苦但又充实，一下子又想起山中的生活，但眼前马上又浮现小婉的俏脸......
呵！男人......
送走最后一个食客，老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看着坐在一角可怜巴巴的陈沐风，轻笑一声。
他没有告诉他小婉来过，毕竟两个人的事，别人插不上话。
“你醉倒后，黑卫军的王淞副将来找过你。”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谁知道呢......也许很多人都知道。”
陈沐风这时候没有理解老方话里的意思，却想到另外一个跟现在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秦皇。
是啊，很多人都知道。
也许自己一出奉常府，有一些人就已经知道自己去了哪。
这里是国都，是秦皇的地盘，也是蒙家的管辖地。
蒙家知道自己在哪一点都不意外，而秦皇......肯定也知道。
看来，想回泰山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