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言寝不语。
这顿饭应该是近期陈沐风吃得最静心的一顿。
但他也很清楚，短短一段时间，有太多的事需要探讨和处理。
就比如说眼下成亲的问题。
看似只是单独的一件事，可其中牵扯着徐君房很多之前不能提的问题。
果然，饭食结束，小柔率先发问。
“昨夜听师姐说，你们成亲还涉及师父？”
陈沐风无奈，该来的总是要来。
还没开口，却被张韩抢先说：“什么？陈哥要娶大师姐？”
“你闭嘴！别抢我话！”
陈沐风又扇了张韩一下，被抢话抢得极其难受。
张韩揉着后脑勺，一个拐弯，从陈沐风身边跑到对面，彻底对立了！
“这事吧......跟老徐有九成关系。你们还记得老徐在渭水河边悟道那次，引得天命卜算。算成之后，老徐忽然说......说我必须要答应他一件事......”
“娶、娶我师姐？”
陈沐风点点头，不太好意思地抓抓脸。
“等会......为啥是九成？剩下一成是什么？”
陈沐风看了一眼小婉，马上转头看门外，没解释。
张韩忽然开窍高声道：“我知道！他早就觊觎大师姐了！师父就算不说他也是那么想的！”
陈沐风被说中内心，气得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干脆把鞋脱了扔向张韩。
表现得太明显了。
“......不要脸。”小柔终下结论。
小婉通红着脸，摇头说道：“不、不对......我是想知道师父远走东海的事情。”
陈沐风想了一会才说：“本来老徐是不想你们知道这件事，但蒙上卿那个家伙......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但既然已经知道了，再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尚在太庙时，秦皇忽然到访，单独找老徐谈事，你们应该还记得。
昨天蒙上卿说秦皇妄图长生，指的就是这件事。
秦皇从什么《山海经》中得知，东海有三座仙山，山中有仙，仙有灵药，可长生永寿。而老徐作为大秦奉常，法力通天，自然是寻仙山、取仙药的最佳人选。
而以老徐的观点，那《山海经》上记录的根本不是我们所在人间的风貌，仙山虽有，却不在东海，更不在人间。
但秦皇沉迷已深，老徐知道劝说无用。而且秦皇已经先行布局，不知听从何人所言，强掳三千童男童女同去东海。
你们应该知道这三千童男童女是何作用......
老徐亦是这么想，但震惊又不能忤逆，只能假意答应，伺机查清提出这种事情的幕后黑手。
只是后来，难以预料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发生，他没有精力再去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秦皇给他的期限是年底，虽然没有一个确切的日期，但......应该是快了。
后来，老徐天命卜算的次数愈来愈多，他应该得知很多不能说的事情，却也在改变他对很多事的态度。
包括将你们逐出师门，也曾问过我是否在乎结果还是过程。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总觉得他变了。
当然，我很多事都不懂，也不想去猜。
仅仅在和小婉成亲这件事上，我是觉得越快越好，起码......赶在老徐出发之前。
老徐......他是因为某些事才和你们断绝关系，并不代表他不关心你们。
出嫁这么大的事，至少也要让他知道，走得也能安心点......”
“怎么说话呢！说得好像他一去不回，马上要、要......”
“好！那我们就快些成亲！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会亲自带着喜帖给他送去！”
小婉在说这些话时，完全没有对成亲这件事惯有的害羞，反而一脸的坚毅。
“不来我就绑他来！”
“你敢！”
陈沐风白了小柔一眼，仔细想了想，问出一个发自灵魂的问题。
“......如何成亲？”
很好，把对面三人全问住了。
此刻便知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重要性了。
“听、听其他人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后嫁妆彩礼、宴请亲朋......至于成亲之礼......不、不知。”
“呃......我、我娘远在泰山，短时间来不及，大不了以后有机会回去再补......媒妁是什么？”
“......就是......哎呀，我也说不清。蒙家不是说全权负责吗？找他们去啊。”
一直没说话的小婉忽然开口：“奉常府的事，最好还是我们自己办。我、我没有说非要办的多么隆重，彰显什么身份，只要......只要该出现的人都在，他在，你在，你们在......那就好。
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我、我都不在乎......
蒙家虽然是大靠山，但从蒙上卿的做法来看，他们算计太多，终会身不由已。”
“这件事，小婉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我们也不是办不起，留给你们的珠宝首饰应该够了。就是......这个成亲时穿的衣服......叫什么来者？”
“新郎是爵弁服，新娘是玄纁服......”
“对对对，这东西好像不太好找。扶苏这个人情怕是要领一下。”
“要去皇宫吗？我们对皇宫不太熟啊......”
“忘了子夫是从哪里来的吗？”
小婉小柔立刻恍然，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唤来子夫，陈沐风把扶苏给他的“玉清”令牌给她看。
“这、这是扶苏殿下玉清宫的令牌！少主与扶苏公子相识？”
“一面之缘。他说这东西能带我们去内侍府什么仓库，能行吗？”
“内侍府虽然是由少府统管，但乐府令和永巷令确实由玉清宫所辖，期间皇室物资也由永巷令照管，扶苏公子有这个权力。
就是不知少主何事要进宫？”
“呃......去、去仓库挑两件爵弁服和玄纁服......”
子夫一怔，有些贸然地看向小婉，忽然后退两步，直接跪在地上。
“少主和婉儿小主天赐良缘，珠联璧合！奴......子夫得此主家，不胜荣焉！”
小柔掐起手印，向上一抬，摇摇头说：“子夫啊，从进入奉常府开始，我们就已经说好，有些事和做派不要太过分。
大家都是年轻人，这老一套的东西，在外面可以，这是家！是我们家，也是你家！在家里，忌讳。”
子夫并不惊讶小柔的术法，这些时日她和张韩在府里，一直在练奇奇怪怪匪夷所思的事，早就已经免疫了。
“有些激动......”
“别激动了。反正现在也无其他事，你当我们的向导，带我们领略一下皇宫怎么样？”
子夫点头，但表情却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