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章桐不敢再在车站过多停留,挂断电话后,她就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径直回到市局大院。刚下车便看见了童小川。
“你可回来了,要是再看不见你,我就直接开车去找你了。”童小川焦急地说道。
“我没事,大龙那边怎么说?”章桐匆匆走进一楼大厅,下楼梯,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刚才在电话中,她让童小川找郑文龙要那天早晨市局对面的监控视频资料。
童小川点头:“视频检索结果出来了,她是跟在你身后去了马路对面,而在这之前,她一直守在市局外围的树荫下。”
“难道说她一开始就是针对我的?”章桐停下了脚步,回想起刚才公交车上那一幕,她感到无法理解,“我与她没有任何瓜葛,她为什么要针对我?暂且不说那个时候她是否还活着,当初她丈夫的死也是与我无关的,她这么做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童小川双眉紧锁:“我还是无法认同那时候你遇到的就是齐媛媛本人。”
“两个人脸上不可能有同一种医学镜像特征,又不是克隆人。”章桐说道。
“我已经派人去调你刚才坐的那趟公交车的监控视频了,希望能有所收获。”童小川轻轻叹了口气,把话题扯开了,“你怎么突然想到回局里来?”
章桐停下脚步,转身认真地看着童小川:“江城那边,你有没有认识的人?”
“你的意思是……”童小川没明白。
“我总觉得现在这事和江城黄法医当初遇害的案子有关,”章桐想了想,说道,“那天,齐媛媛在大街上对我说的原话是——请问,章医生,如果一个人的他杀被精心伪装成自杀或者意外事件的话,你能看出来吗?”
“你想,她特地来找我,然后就为了这句话,她必定是知道了什么内情,但是却不方便说出来。可惜的是,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到她这句话里的真正含义,却过多地去关注了她后面的突然胡言乱语。”章桐脸上露出了茫然若失的神情,“在车上,我联系了江城现在的陈法医,他是接手黄俊和法医工作的人,他对我说黄俊和的妻子齐媛媛在提出行政诉讼之前,曾经和当时的刑警队长老田起过争执,而这直接导致了老田被降职。当时的刑警队也遭遇了从未有过的人事大洗牌,包括技术中队的人。”
童小川顿时明白了章桐的意思,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这属于平级调查,确实有些难度,但是事关殉职的警务人员,再难也得试试。”
章桐点点头:“先帮我把黄法医的尸检报告弄过来,他的尸体不是已经火化下葬了吗?你找档案室的帮帮忙。”
童小川欲言又止,想了想,有些担心地说道:“这事儿,可真得暗地调查,不然的话,可就犯大忌讳了。”
“我想齐媛媛当初离开江城,应该也是和这个有很大关系,拜托了!我必须排除一切可能。”
“好吧,你等我消息!”童小川若有所思地看了章桐一眼,转身便匆匆地离开了底楼走廊。
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要确认齐媛媛的准确死亡时间。章桐匆匆给自己换上工作服,戴上手套和口罩,推开解剖室的门,穿过过道,直接来到后面的房间,打开灯的刹那,房间里冷气所形成的烟雾在缓缓缭绕。章桐打了个哆嗦,她伸手拿下记录本,找到尸体编号,仔细核对过后,便拉开柜门,打开裹尸袋,刚想把活动轮床推出去,转念一想,便又重新打开旁边的柜门,那是个特殊的小裹尸袋,里面就是那只死在齐媛媛尸体旁的成年母猫。她先把母猫的尸体搬到外面的解剖台上,伸手打开上方的照明灯。
章桐记得很清楚,在现场猫的身体是被摆得工工整整的,这完全可以认定为凶手最后重新布置现场时所为。这是一只怀孕的母猫,她心中不由得一动,要知道怀孕的动物都有一种天生的护犊本能,也会比以往有更大的攻击性,就连自己的主人不留神的话也会被攻击。它在临死前,出于本能,应该会有攻击的行为产生。章桐依次剪下了母猫的指甲,最后在查看口腔时,她看到了一丝淡淡的血痕,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章桐正在犹豫要不要先送去痕迹鉴定办公室那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解剖室的门应声推开,小九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章主任,我,我回来了。”
“你走错了吧?”章桐有些错愕,“出门左拐上楼右手第二个门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小九伸手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笑:“没错没错,我刚才给师父打了个电话,问他今晚要不要帮忙,你也知道,这整个单位的人都在忙,我也不可能闲着,你说是不是?结果师父说不用,说他看到你回来了,就打发我过来帮你。小顾她妈身体不太好,她叫我转告你说今晚我替她值班。”
“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给,”章桐把手中刚提取的两个样本递给小九,“你尽快给我结果,我要知道上面是不是有人类DNA,如果有的话,是谁的,尽快!”
“没问题!”小九用力点头,护着托盘,风一般地跑了。
半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虽然是在意料之中,章桐却还是呆住了——样本DNA与齐媛媛的并不相符。她拨通了童小川的电话:“童队,现场发现一组DNA,但是却并没有能够在库里找到比中对象。”
“这就是说要么没被我们处理过,要么就是从未做过案子。你是在哪里找到的?”电话那头童小川的声音有些嘶哑,背景像是在嘈杂的马路上。
“猫的身上。”章桐说,“那只被拧断了脖子的猫,它在死前做过挣扎。”
听到这儿,童小川一声叹息:“我现在开车去江城,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联系。还有,我的去向只有副局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找他吧。”
“没问题。”章桐匆匆挂断电话。她回到工作台边,看着显微镜下怪异的一幕,不由得双眉紧锁。
2.
自从楼上出事后,虽然尸体已经被警方转移走了,但是徐老伯和老伴平静的生活却也就此被打乱,每天晚上总要在**翻来覆去很多次,甚至到了天亮都不一定能睡着。张阿姨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一折腾再也受不了了,干脆搬去女儿家住,徐老伯却不愿意走,毕竟是自己的家,有了感情,总担心这一走,就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这人一旦安静下来,难免胡思乱想,以前被忽视的或者并不在意的人或者事,就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凌晨时分,徐老伯躺在**,双眼紧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楼上那死去的女人是一年多前搬来的,应该是夏天吧。记得那天是大中午,天很热,女人却穿了一件长袖,还戴着帽子,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女人平时很少出门,即使上下楼梯时遇到,点个头就算打过了招呼,除此之外,就是那两次自己去过她家抄燃气表。印象中那个女人的家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只是那只灰猫,却似乎对生人很是警惕,冲着自己不断炸毛嘶吼。女人见了,便上前赶紧抱起猫并不断道歉,说那猫是她一个朋友的,受到过虐待,被她救助后就对她产生了很深的依赖,就只认她一个人。
渐渐有些热了,徐老伯干脆坐起身,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本书,打开台灯,戴上老花镜,翻开第一页的时候,他突然心中一怔——耳根子边好安静啊!从上周开始,每天晚上就特别安静。他记得那只灰猫有个坏习惯,总是喜欢在凌晨的时候在阳台上叫,院落里的野猫就会跟着起哄,叫得他和老伴心烦意乱,却又碍于脸面不好意思上门理论,毕竟只是一个单身女人居住,便只能时刻提醒自己,这只不过是一只被宠坏的猫。
可是,从上次台风夜开始,他就没再听见猫叫,只是有人半夜三更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而直到上周,脚步声消失了,猫的叫声也没再出现过。
想得烦了,徐老伯便干脆把书往**一丢,下了床,在房间里绕圈踱步。突然,他跑到电话机旁,皱眉想了想,终于打定主意,摘下话筒。
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医生说过,如果想起什么,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找她,徐老伯不断地安慰自己。
天亮了,还在睡梦中的欧阳工程师被自己饥肠辘辘的声音惊醒,他从办公室的沙发椅上坐了起来,目光便被面前茶几上那张检验报告给吸引住了,落款是章桐的签名,工整有力。他赶紧揉了揉眼睛,仔细地一行行读下去,很快便睡意全无,抓着报告便匆匆走出了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用两张活动电脑椅拼起来当床睡得正香的小九,想都没想就一脚踹在了椅子上:“快醒醒,还睡!”
小九睡眼蒙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委屈地说道:“师父,我才眯了半个多钟头。”
老欧阳愣住了,随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哦,这样啊,章主任这报告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小九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有两个钟头了,章主任说你要是有什么问题,这个点儿她一准就在食堂。”
老欧阳乐了,刚走到门口,想了想,便回头对小九笑眯眯地说:“小家伙,去我那沙发上睡吧,白天你就不用干活了,我等下给你在食堂拿点东西回来吃。”
小九咧嘴一笑:“还是师父心疼我。”
欧阳工程师在食堂找到章桐的时候,她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着白粥,在食堂,章桐只吃白粥白饭,从不吃菜。老欧阳也顾不得别的了,他把检验报告放在章桐面前,激动地说道:“这是真的?”
章桐点点头:“没错,我向二院皮肤科的专家做了咨询,确诊这就是猫癣。猫癣极易传染人,虽然在人身上呈现出的是体癣的特征,但是这种疾病的感染源却是犬小孢子菌,属于真菌的一种,所以感染在人体的皮肤上,和其他皮肤癣的癣菌所造成的结果是非常类似的,主要表现为片状红斑,以及红斑基础上的鳞片状皮屑,唯一的不同就是边界清楚,呈中心自愈的现象。如果不进行积极的抗真菌治疗的话,这种病会成片发展得非常迅速。我就是在死者的左手臂内侧发现的,而传染来源就是那只母猫。”
“照这么看来,猫在临死前抓了凶手,也就是说凶手有可能被传染上猫癣。”老欧阳皱眉说,“但是这极短时间就能传染上吗?”
“那是只长毛猫,只要抱过它的,时间够长,加上自身抵抗力弱,那就都有可能被传染上。”章桐慢吞吞地说道,“那住在楼下的老人家早上给我打了个电话,电话中提到了这只猫,说它每天凌晨喜欢叫唤,可是后来,就是那天台风夜后,猫却不叫了,晚上只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就是在房间里睡不着踱步的那种,这样持续到一周前,猫的叫声没再出现过,脚步声也消失了。老欧阳,你告诉我,你推断出了什么?”
欧阳工程师双眉紧锁:“成年猫狗的习惯一般很难改变,除非遇到了很大的变故。”
“我查看过母猫的胚胎,证实母猫死亡时间确实不超过一周,这和死者是一样的。而母猫的四肢非常干净,也就是说它几乎和死者是在同时死亡,所以没有沾染上死者的血。”章桐轻声说道,“死者从受到伤害到最终死亡,中间足足相隔了两周左右的时间。我查看了她的心脏壁,上面有注射过的痕迹,不排除是肾上腺素。而从心肌坏死的程度来看,差不多是一周左右的时间,所以死者真正死亡的时间应该是一周前。显然我最初的判断有误。”
“你是说凶手人为地延续了受害者的生命?”
章桐点点头:“没错,我想,应该是对凶手还有利用价值吧,直到一周前,不知怎的,他就下了毒手,最后打死了受害者,顺带拧断了猫的脖子,重新布置了现场。凶手和猫以及死者在同一个房间里待了两周左右的时间,所以他患上猫癣的可能性非常大。”
“对了,童队去哪了?我打他电话,他没接。”欧阳工程师边说边又掏出电话准备拨打,“他一定想知道这个消息。”
“不知道,好像出差了吧。你跟副局汇报就可以了。”章桐喝光了碗里最后一口白粥,站起身,走出了食堂,远远地飘来一句话:“我去办公室睡会儿。”
三百公里外的江城市局门口,童小川把车停在临时停车位上,抽完了最后一根烟,他顺手在车载烟灰缸里掐灭烟头,直到看见有人走出警局,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时,本来略显焦躁不安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
3.
江涛是童小川当初在禁毒大队工作时的搭档,后来因为工作的缘故被调去了江城,现在已经调离了禁毒大队,转去了督察部门工作。
“童哥,怎么想到来江城转转了?你们天长现在这么有空吗?”一钻进警车,江涛便笑嘻嘻地说。
“忙着呢。”童小川神情尴尬,“这次我特地来是求你帮个忙,兄弟。”
“帮忙?”江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我还以为你不进去找我,是因为我是督察的缘故……童哥,不会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吧,那可是要犯错误的。”
“神经病!”童小川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见多了犯错误的人,现在看谁都是犯错误的了。咱再怎么说也是干过禁毒的人,死都不怕,多少值钱的玩意儿放在面前更是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还会犯这种错误?你也不动动脑子。”
江涛嘿嘿地笑了:“那你干吗这么鬼鬼祟祟地不进去找我?偏要搞得跟地下工作似的,我们督察部门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童小川长长地出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沮丧:“我手头有个案子,目前不方便惊动你们头儿,想请兄弟你帮忙拷贝一下档案。”
“既然是办案,为什么不走正常程序?”江涛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口气也凝重了许多,“难道说是我们警队内部出了内鬼?”
童小川犹豫了会儿后,直截了当地说道:“兄弟,我别的也不求你,当初出任务的时候,我也帮你挨过人家一刀,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当还我人情吧。别的,你先别问了,说到底,我也是应人之托,”说到这儿,他略微停顿了下,目光看向车窗外,远处,江城市局的牌子醒目可见,“我要一份尸检报告,包括现场的原始相片副本。”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江涛压低嗓门:“什么案子的?”
“黄俊和法医。”
又是一阵让人感觉压抑的沉默,出乎意料的是,江涛竟然答应了,他伸手拉开车门,钻出警车,想了想,回头又叮嘱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案子结果出来后,务必第一个让我知道。”
童小川突然心头一震,他看着自己多年的老搭档,语速飞快地问道:“难道说,你对这个案子也有疑问?”
“我看过现场,怎么说呢……不符合逻辑!在这等我。”江涛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快步走回了江城市局大院。
逻辑这个东西是很让人头疼的,它无影无踪却又是必然的存在,并且固执地左右着人的判断力。
半个小时后,江涛的身形再次出现在市局门口,他通过打开的车窗塞给童小川一个公文袋:“都在里面了。”
“谢谢,兄弟。”童小川感到鼻子有些莫名的发酸。
江涛轻轻一笑,眉宇间神情却有些落寞:“我一直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过现在看来,总算有个结果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尽管这个结果或许是谁都不愿意去看到的。”说着,他长叹一声,用手掌轻轻拍了拍警车顶部,“走吧走吧,童哥,下次出差去天长,有机会我们再好好聚聚!”
虽然离开禁毒大队已经有好几年了,但是内心深处却怎么也忘不了当初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场景,还有手足一般的战友情谊。车都开出去老远了,后视镜中却依然能够看到江涛站在风中的身影,童小川不禁感慨万千,眼中竟然有了一些泪光。
李晓伟下午没课,便兴冲冲地跑来市局找章桐,请吃中午饭是假,其实他心里最大的疙瘩就是前段日子自己求婚被婉拒。那之后的几天里,他沮丧极了,想和章桐进一步沟通,她又很忙,连回个电话都有些不太可能,知道依照章桐倔强的个性,自己不能急于求成,便只能像以前那样蚂蚁搬家式地继续培养感情再说了。
不过还好,对于雪菜黄鱼面,章桐是毫无抵抗力的。一大碗面条下去后,她一边掏出手帕擦汗,一边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说吧。”
李晓伟顿时涨红了脸,面对这个智商高于自己很多倍,情商却又低得让人感觉头疼的女人,有时候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对了,你幻听的毛病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减轻一点?”
前段日子因为工作压力的缘故,章桐确实不止一次向他抱怨说自己有些幻听。她耸耸肩:“好多了,最近都没犯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晓伟有些词穷,突然章桐脸上的神情凝重了起来。
“怎么了?”李晓伟不安地压低嗓门问道。此刻,小面馆里的食客已经逐渐散去,周围的环境也变得安静许多。
章桐皱眉想了想,说:“那人死了,是他杀。”
“天呐。”
“可是,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章桐抬头认真地看着李晓伟,“你说一个人为什么能完美复制对方的容貌,包括对方脸上的医学镜像式特征?”
“我见过我们医院里整形科专用的硅胶式面具,确实能够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是完全分辨不出来的,尤其是两人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李晓伟说,“那天,你和她面对面的时候,中间隔着多远的距离,你还记得吗?”
章桐皱眉想了想:“等等,那天,她是背光站着的,离开我两米远左右。”
“这么看来,确实有可能戴了某种特制面具,要知道连皮肤纹路和血管分布都能做到以假乱真。那天我听整形科的人说了,这年头只要有钱就行。”
章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那,她所说的话,前半段我还可以理解,那后半段,为什么要说那么怪异的话?要知道那时候,真正的受害者已经去世了。”
李晓伟略微斟酌过后,说道:“我个人觉得她是想和你套近乎。”
“可她后来又想杀我!”再次提到自己在案发现场楼下差点被一把菜刀砸死的经历,章桐心中仍然有些愤愤不平。
“那是因为你发现了她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她想灭口。”李晓伟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曾经遇到过一个病人,对自己的母亲非常亲近和依赖,可就是因为母亲当着别人的面无意中说了一些他不喜欢的话后,当天晚上回家后他就把自己母亲给掐死了。那个病人属于中度残障,智力只有7岁孩子的程度。我举这个例子就只是想告诉你,对于某些人来说,一件事情的发生能瞬间改变他最初的决定,包括杀人。”
“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他这么孤注一掷。”章桐小声嘀咕。就在这时,手机提示栏里出现了童小川的名字,点开后,是一份扫描的尸检报告。章桐一声不吭地看着,许久,她站起身,匆匆对李晓伟说:“我得赶紧回单位去。”
“那……那就下次再约。”李晓伟有些失落,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章桐快步走出面馆,穿过马路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拨通了欧阳办公室的电话:“欧阳,叫上小九,马上来法医处的三维成像室,我们要对一具已经被火化的遗体进行模拟尸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