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模拟尸检的房间是独立的,就在法医处最里面,是间不足8平方米的小房间,里面空****的,除了靠墙角的位置摆了个工作台和一台电脑外,就是天花板和墙角四面各自对角放置了几台成像仪。
章桐拿出三副眼镜,分别递给欧阳和小九,然后自己也戴上。伸手按下电脑运行键的同时,房间的正中央便出现了一幅三维模型,和正常人一般身高。
“黄俊和法医身高175厘米,身体健康状况良好,没有其他病症。”章桐解释道,“根据这份尸检报告和现场相片来看,黄法医的致命伤在左面颈动脉处,死因是锐器创所导致的失血性休克,创伤深度将近4.8厘米,创口边缘有棱角,不排除为军刺一类的凶器。这些,我都没有什么疑问,只是……”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对小九说,“小九,你身高多少?”
“172厘米。”
“凶手和你差不了几厘米。”章桐点点头,伸手一指,“麻烦你站到这边来,对,就是这个位置,你站着不要动。”说着,她回到墙角工作台旁,在电脑上敲击了旋转的指令,模型便直立了起来。
“好,假设你现在手中就有一把尖刀,你向死者右面颈动脉刺去,要非常准,一击到位。”章桐认真地说道。
小九依照吩咐做出了动作,只是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一旁的欧阳见状,感到很诧异:“不对啊,能一击就贯穿颈动脉4.8厘米的力量,凶手要么是个左撇子,要么就必须用很大的劲才行。不然的话,习惯用右手的人左手是做不到能够一击就克制住死者的。”
章桐点点头,又按下了翻转指令,模型变为正面面对小九。
“你接着来!重复刚才的动作。”
小九这回是顺手多了。但是章桐脸上的神情却依然很严肃,她截取了两处受伤的地方进行对比:“欧阳,问题出在这,能造成黄俊和法医尸体上伤口形状的人,必须身高在165至168厘米之间,而且是正好面对着黄法医。”
“当时他是不是有蹲下的动作?”小九问。
“不可能,蹲下的话,所造成的创面角度就更接近于直角垂直面。”章桐回答。
“难道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欧阳紧锁双眉,满脸疑惑。
“被抓的纵火犯身高在186厘米,而且,他的右手有残疾,所以就更不可能一击致命。黄俊和法医毕竟也是受过一定训练的人,”章桐看了欧阳工程师一眼,“我担心凶手是女人!一个身高165至168厘米之间的女人。”
小九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指面前的模型:“章主任,你是怎么拿到这份尸检报告的,这个案子好像不归我们天长管吧?”
“没有归谁管这个问题,只要有疑点,谁都可以提出来。”欧阳狠狠地给了徒弟肩膀一巴掌,“脑子别那么轴,好不好?我怎么就教不会你呢?”
小九满脸委屈。说归这么说,欧阳看向章桐的目光中却也是充满了疑虑和关切。
“小九说得对,是我找人要的尸检报告,因为没有办法进行二次尸检,而我又有疑问,无奈就只能用这个办法了。这么看来,凶手果真另有其人。”章桐皱眉说道,“如果真是个女人的话,那齐媛媛死亡现场那段时间里所出现的情况就完全可以被解释得通了。”
副局长张浩的办公室里,童小川忧心忡忡地说道:“副局,黄俊和法医当年的助手就是个女的。”
“可是我们不能光凭这点就贸然要求对她进行处理啊,这条证据链关联不起来。随随便便就进行调查的话,很容易处于被动地位。”副局果断地摇头。
“她的身高也和章主任所得出的结论相吻合。”童小川有些急了,不想看着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白白断了。
“除了进行外围调查,别的,我没有办法批准。”副局严肃地看着童小川,“你给我听好了,不能动她,可以蹲点守,在拿到更直接的证据之前,你们不能动手。”
几秒钟的僵持过后,童小川妥协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沮丧地说道:“好吧。我答应你就是。”
离开副局办公室,童小川一边等电梯,一边拨通了江涛的电话:“兄弟,我还需要你帮个忙。”
电话那头的江涛嘿嘿一笑:“尽力而为。”
“黄俊和法医的助手是个女的,叫邹小琴,对不对?”童小川直截了当地问道。
江涛一愣,随即点头:“没错,是这个人,但是现在已经不在我们江城了,黄法医殉职后没多久,警队那边便进行了一次很大的调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我知道,帮我找到这个人现在的下落,我这边不方便查,不在职权管辖范围内。”
“没问题。”江涛挂断了电话。
童小川心事重重地按下了电梯下行键,看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字,他皱眉陷入了沉思。
事情的结果永远都是出人意料的。
夜幕降临,章桐锁好办公室的门,便顺着走廊向楼梯口走去,快到转弯的地方,一个黑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好,章医生。”
章桐停下了脚步:“你是……”
因为转弯处没有灯,所以章桐并不能看清楚对方的具体长相。
“我来拿一样东西,我一个朋友留下来的东西。”对方笑盈盈地说道。
“东西?现在是下班时间,认领遗物的话,明天来吧。”章桐刚走出两步,突然怔住了,转头看向对方,“你的声音好熟,你是谁?”
话音未落,一把形状怪异的刀便顶在了章桐的腹部,而那张逐渐靠近的脸让章桐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你是邹小琴?”
对方却只是默默地摇摇头,嘴角的笑容显得格外诡异。
2.
一个死人是不可能活过来的,除非她根本就没有死。
看着眼前这张毫无表情的脸,章桐可以立刻确认上面绝对没有被覆盖任何的硅胶面具,而这双冰冷的眼睛,让她恍然大悟,随即轻轻出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是齐媛媛,死的是邹小琴,而你根本就没有死。”
对方没有说话,算是用沉默认可了自己的身份。
章桐的视线顺着对方的手臂看过去,这把刀,刀刃长度在8厘米左右,上面有道细细的凹槽,刀背非常薄,不到1厘米,所以能够轻易地就刺透自己的肝脏,虽然外部伤口会非常小,但是自己却可能会因为大出血而死。确切点说这并不是一把刀,而是一把刺,一把能够用来杀人的军刺。
“这就是你用来杀害黄法医的凶器,对不对?他可是你的丈夫,你怎么能下得去手?”章桐皱眉看着她,自言自语地说道,“等等,江城的火灾现场那天我也在,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到的?放火的人并不是你,难怪他被抓的时候在不断地说没有杀人,只是放了火而已。当时,却并没有人相信他语无伦次的话,人们都被愤怒的情绪所包围了……”
“你错了,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齐媛媛平静地说道,“事后,我也自责过。”
章桐一阵冷笑:“自责?你真要是自责,为什么不投案自首?为什么还要杀害黄法医的助手?等等,你们的病历,难道是被换过了?死者明明患有脑瘤……”章桐的思绪一片混乱,她不安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冷冰冰的女人,“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是个好人。”齐媛媛眼中的泪光转瞬即逝,“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把邹小琴的东西交给我。只要你不说出我的事,我就不会伤害你。”
“她没有给我留下过任何东西,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一个多礼拜了,一个死人是不可能给我东西的。”章桐果断地说道。
显然齐媛媛并不相信她说的话,但是却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推翻,便沉声说道:“你现在带我去解剖室,我要看看她的尸体。”
“这不可能!”章桐脸色沉了下来。
正在僵持之际,走廊那头传来了脚步声,齐媛媛皱眉说道:“我还会来找你的,即使找不到你,我也会去找李医生,他可是个很善良的好医生,从不会让人失望。”说着,她轻轻一笑,便灵巧地爬上走廊的大玻璃窗,跳窗走了,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出于安全考虑,章桐没有去追,因为只要位置对了,齐媛媛手中的那把刀子是足可以夺人性命的,所以她不能冒这个险。
很快,脚步声在离自己不远处停了下来,是童小川,他看到章桐站在窗口发呆,不禁有些意外:“章主任,你还没下班?”
章桐转头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童小川晃了晃手中的备用钥匙,那是解剖室所独有的,他嘿嘿一笑:“我以为你下班了,就去问安保处要了你这边的备用钥匙,我想再验证一下。”
“什么?”章桐心中一紧。
“好吧,我想确认下死者齐媛媛的真实身份。”见章桐依旧没吭声,童小川便解释道,“我下午跟你说的黄俊和法医的助手叫邹小琴对不对?”
章桐点头:“没错。”
“她已经失踪很久了。”童小川紧锁双眉,“江城的朋友通知我说自从黄俊和法医出事后,邹小琴的情绪就非常不稳定,很快,她便主动要求调离了岗位,去了一家研究机构,可是上班没几天,她又离职了,据说也来了我们天长市。我调看过她来到天长后的暂住地周围的监控录像,看了两个钟头,终于发现了一个人……”
回想起刚才的一幕,章桐轻轻叹了口气:“齐媛媛。”
童小川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章桐伸手一指窗外漆黑的夜色,无奈地说道:“她刚才就在这儿,她没死,死的应该是邹小琴。”
话音未落,童小川急了,就要转身去追,被章桐一把拦住:“她身上带了致命的凶器,而且后面的巷子里老宅子居多,我怕她狗急跳墙。放心吧,她还会来找我的。”
“为什么?”童小川不解。
“因为她要一件东西,我可以肯定我这边没有她要的。也就是说邹小琴必定留下了很重要的证据,她在凶案现场之所以停留那么长时间,很有可能是在寻找那件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但是齐媛媛最后还是失望了,因为那件东西并不在凶案现场。”章桐转头看着童小川,“邹小琴和齐媛媛都没有被我们警方打击处理过,所以我们的数据库里不可能有她们留下的DNA或者完整的指纹样本,她们两人的身高长相年龄都差不多,而案发现场的尸体因为伤在头部,又过了一段时间才被人发现,以至于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识,我们一开始的时候就因为对方是死在那个房间就自然而然地认定死者是屋子的住户,现在看来,是我们大意了。”
童小川点点头:“我再去案发现场周围看看,同时找老田聊聊,这边就拜托你了,确认下死者的真实身份。我总觉得,江城的这个案子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明白。”章桐心中感到了阵阵的不安。
夜深了,徐老伯一个人躺在**,刚有了些睡意,门口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这个时候会有谁来?难道是警察?不会啊,都快凌晨了。徐老伯不由得感到有些生气,本想不搭理那略显无礼的敲门声,可是对方却敲了一次又一次,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打算。
徐老伯从**坐了起来,还好老伴儿又去了女儿那里,他下床穿了拖鞋,睡眼蒙眬地走过玄关,伸手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年轻女人,她笑眯眯地对徐老伯说:“老伯,打扰了,我来拿我放在你这里的东西。”
徐老伯呆呆地看着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不是死了吗?”
年轻女人也不恼,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老伯:“徐老伯,死人就不能来拿寄放在你这里的东西吗?”
徐老伯顿时感到自己心跳得厉害,眼前一黑便向后重重地倒在了地板上。
年轻女人轻轻一声叹息,跨过徐老伯的身体,走进了房间,门在她身后被缓缓关上。
3.
凌晨1点多的时候,江城市下属安七县城关派出所值班室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没多久,老田的身影便出现在派出所的门口。他冲着童小川的警车招了招手,示意他这就进去,童小川微微一笑。
城关派出所值班室的条件当然没办法和市局的比,尤其当一墙之隔是菜场杀鸡摊位的时候,那扑鼻的异味就更加无法用言语来表述了。
老田已经习惯了,他为童小川沏了壶茶水,话语中充满了歉意:“童队啊,你这大老远地赶来,也没啥招待的,就将就着喝点茶吧!”
童小川和老田并没打过多少交道,只是因为工作的缘故见过几次。两人脾气秉性挺投缘,在这特殊的环境下,自然也就无话不说了。
“小黄的脾气是出了名地好,平日里叫他加个班啥的,一个电话就来,也从不抱怨什么。”老田的目光变得有些蒙眬,“印象中和我们刑大合作这么久的,小黄是最认真投入的一个法医,只是可惜,他走得太早了。”
在警队工作过的人,几乎都会忌讳说一个“死”字。
“老田,在来你这之前,我又去看了那个现场,都过了这么久了,那地方还是老样子啊,也不知道修修。”
“那场火灾中死了那么多人,那栋楼的修复快不了,涉及赔偿方面的舆论压力太大了,而个人观念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随意改变的。”老田苦笑道,“从感情上来说,死了的人不可能再复活,但是活着的人却不一定能马上接受自己亲人的离去,理由就这么简单。”
“跟我说说邹小琴吧,黄法医的助手,她为人怎么样?”童小川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老田紧锁双眉,犹豫了一会儿后,这才说道:“那姑娘,生活的压力太重了,所以她后来辞职不干也是情有可原的。”
童小川心中一动,深知老田是在刻意回避自己的问题,便轻轻笑了笑:“田哥,你也是个聪明人,我今天突然来找你,而且不是选择大白天你们所里人多的时候,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吧?”
老田没有吭声,只是嘴角微微**了一下,显然他在拼命克制自己内心的起伏。许久过后,他把脸埋在双手中,一声长叹,等再次抬起头时,眼角已然有了一些泪光:“那孩子,我不止一次听小黄讲过,是个资质很不错的好苗子,小黄一再强调要好好培养,因为我们基层的法医实在是太少了。谁知,这话讲过没多久,一天晚上,也就是像现在这个时候,我前脚刚下班回到家,后脚便被小黄打电话叫了出去。在他车里,他犹豫了半天,才跟我说无意中发现那孩子在做假鉴定。”
“假鉴定?”童小川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等等,田哥,我知道你们基层法医有时候也会应群众或者单位要求,出面做一些非刑事案件方面的鉴定工作,但是这假鉴定……责任就太大了,你确定你没听错?”
老田摇摇头,苦笑道:“我听了这话后,当时的表情和你现在的样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所说的话都差不多。可是后来,”说到这儿,他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我确信小黄没有撒谎。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情况已经是非常严重了。”
“那为什么不立刻上报并且停她的职?”童小川不解地问,他相信老田绝对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停职?没有实际的证据,是绝对做不到的。”老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童小川突然明白了老田那复杂的眼神,不禁愕然道:“原来这就是她要的东西啊。”
“谁要的?”老田警惕了起来,他做过多年的刑警队长,如今虽然下放了,但是脑子里那根弦却始终都紧绷着。
“田哥,你也知道瞒不了我,咱毕竟是一个系统的,”童小川若有所思地看着老田,“那我就直截了当地说了,你别介意。”
“说吧。”老田清了清嗓子,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刻必定会来临,他把身体蜷缩进了灯光的暗影中。
“你的下放,应该不是上面的决定。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最多只是一次小小的处分,绝对不会降级下放这么严重。要是我没判断错的话,那是你对你自己的惩罚,而这惩罚,也并不全是因为黄法医在案发现场时的意外去世,相反,是因为你知道凶手是谁,你却没有说出来,你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故此,你才会做出后面的举动。”童小川的话语中透露出隐隐的冰冷,“田哥,你干了一辈子的刑警,江州的兄弟都以你为傲,”说到这儿,他环顾了一下这间狭小潮湿的值班室,“我想,如今的局面,应该也不是你所愿意面对的吧……”
话没说完,让童小川感到吃惊的一幕发生了,眼前的老田就像一只受伤的狮子,缩在阴影里呜呜地哀号了起来。男人的哭和女人的哭是不一样的,那是一种缓慢而又沉重地从心中往外宣泄痛苦的过程。
半晌,他抬头看着童小川,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滚落:“那天晚上在车里,小黄对我说,那孩子还有救,因为她的假鉴定只做过一次,而且是出于同情,帮一个想摆脱自己家暴丈夫的女人打官司,申请司法保护。但是谁想到事情还是被小黄发现了,出于职业要求,他告诉了我,但是同时他又恳求我再给那孩子一次机会。我同意了,正如他所说那孩子本性并不坏。”
“你这么做是在犯错误!”童小川无奈地说道,“做假鉴定犯法!”
老田默默地点头:“这身衣服穿了三十多年了,我知道底线在那,谁都不能去触碰,触碰就必须付出代价。但是当我知道那个女人的特殊经历后,我同情她。你知道吗,童队,一个杂种从她十二岁起就开始侵犯她,等她成年后就骗她结了婚,表面上做得毫无瑕疵,但是一关起门来就变成了可怕的恶魔。可惜的是那女的根本就没有证据去彻底摆脱那杂种,走投无路之下便找到了黄法医的助手小邹,后来的事,你也就知道了。”
童小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急切地追问道:“那这假鉴定总共做了几次?”
“好像就那一次。”老田神情落寞地回答,“至于说凶手,正如你所说当时的现场一片混乱,烟很大,我看见有人从发现黄法医尸体的地方跑了出来,身材瘦小像个女的,仅此而已,我没有直接的证据去证实这件事,因为我没有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事后,我找了小邹,她却对我避而不见,那时候我就知道该是我承担责任的时候了,写完案情报告后我便去找了领导,把这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我的错在哪我心里有数,因为黄法医的被害绝对不是一次简单的工作过失,所以我当时请求的处分不是下放,而是渎职,这是要被公诉的,最不济也是被开除,但是领导在商量过后,却因为证据不足而拒绝了,结果改成了下放。”
“证据不足?”童小川问。
老田点点头:“除了现场那个模糊的身影,没办法证明黄法医是被我们自己人所害,所以他的去世,最终被定性为凶手的附带伤害,上面也对他的遗属依法做出了赔偿。”
听到这儿,童小川的脑子里不禁嗡嗡作响,他皱眉看着老田:“田哥,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那份假鉴定,你亲眼见到过吗?”
老田果断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