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天下事豈有難易?為之,難者亦易;不為,易者亦難。”
徐昀有些話不吐不快,也有些投石問路的試探,道:“欲治民,先治吏。治吏用嚴,此國之經。治民用寬,此國之維。經緯分明,則國必盛。可當今反其道而行之,治民尤嚴,治吏尤寬,長此以往,恐非社稷之福……”
“吏民之治,經緯之明。寥寥八字,重逾萬金!”
崔璟的欣賞溢於言表,道:“二郎,那晚的宴會,我本以為你隻是文采出眾,精通術算的儒生。可今天對付平陽這幫蛀蟲,又見到你謀略過人,智勇擔當的一麵。及至月下交談,隨意三言兩語,對朝事竟然也有獨到的見解……此番巡防河海,得遇棟梁材,才是我最大的收獲啊。”
徐昀忙道:“不敢!學生一點淺見,如井底之蛙,當不起使君的讚譽。且學生妄議朝事,還請使君責罰。”
“本朝從不因言罪人,何況你說的很有道理。隻不過知易行難,還得徐徐圖之。”
崔璟肯這般交淺言深的吐露抱負,徐昀的投石問路得到回應。
兩人對視而笑,一時間有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意。
“我會在平陽再留五日,幫鄧芝壓壓陣腳,五日後啟程回京。你若晚間有閑,可來尋我敘話。”
徐昀笑道:“使君別嫌我聒噪就好……”
隨後兩天,縣城內如同過年,到處張燈結彩,敲鑼打鼓,慶祝胡主簿和縣尉倒台。
這些年受到欺壓的不僅周家王家,還有其他百姓也紛紛到縣衙遞交狀子,倒不是為了補償,大多是為了重審翻案。
鄧芝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忙的腳不沾地。
既要給胡、楊兩案的犯人們下判詞,由急遞鋪送往溫州,等待指示。
還要清點抄家的賬單,完全平賬是不可能的,可也不能差的太多不是?
然後抽出空來坐堂問審,調查積案,理清曲直,往往寥寥數語就能辨明真偽,百姓人人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