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闻言,狠狠在陶元德胸口踩了一脚:“哼!”
“早就看出你这厮是装病!”
“敢在本宫面前玩这些花招?真是不知死活!”
他抬抬手命令朱俊收刀,从床榻上跳下,冷眼对陶元德说:“给你半盏茶的时间,收拾停当了,到前厅来见本宫,本宫有事问你!”
陶元德急忙从床榻上滚下来,跪在李政面前,俯身磕头:“是!下官即刻准备。”
“来人,快来人,给太子殿下备茶!”
……
前厅。
很快丫鬟们就端来了茶水、点心。
还有几个漂亮丫鬟被安排着给李政捶背松腿,被李政给拒绝了。
半盏茶的功夫。
陶元德这老狐狸穿戴整齐,准时出现在了前厅,见到太子便跪了下来:“下官陶元德,叩见太子殿下。”
“嗯。”
李政应声。
陶元德刚要起身,只听李政又说:“跪着吧。”
“竟敢在本宫面前诈病,若不是本宫手软,如今你已经是个残废了!”
陶元德只好继续跪好,把头埋了起来:“多谢殿下开恩,多谢殿下开恩,下官不该诈病,都是下官的不是,还请太子殿下息怒。”
“这怒,本宫怕是消不了。”
李政放下茶杯悠悠说道:“你要不想出事,就别往这怒火上浇油,本宫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知道吗?”
“是。”
陶元德哪还敢说半个不字?
“今日本宫去了一趟户部翻看了往年账本。”李政悠悠说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国库竟然年年亏空赤字,粮税欠收!”
“整整五年!库银粮草,一直都维持在最低状态!”
“你这户部尚书...究竟是怎么当的!”
陶元德跪在那里,苦着脸解释:“太子殿下有所不知。”
“最近五年天运不齐,一年旱灾、两年捞灾、两年蝗灾。”
“很多地方颗粒无收,百姓们连饭都吃不上,又如何能交够粮税?”
“百姓乃是国本,总不能为了税收不顾百姓们的死活吧?”
李政冷笑一声,心说你这贪官心里还能有百姓?
他刚刚进来尚书府随意扫了几眼。
这尚书府的装潢,可谓是穷奢极侈!比起他的东宫也差不到哪儿去。
他们装潢的钱哪儿来的?
还不是从百姓手里刮来的!
“天运不齐?颗粒无收?很多地方?”
李政开口质问:“好啊,那尚书大人倒是给本宫说说,很多地方是多少?”
“灾害侵袭一方是常有的事,可我大周幅员辽阔疆土万里!”
“总不能整个大周都受灾吧?”
没想到,陶元德竟然不慌不忙地回答起来。
“殿下,今年是两广、湘西、蜀地受灾,去年则是东海、关东...”
他如数家珍倒背如流,竟然真的把五年内受灾的地方和灾害程度,减产多少,拨了多少赈灾粮款给说得一清二楚。
按照他口中所言,倒是全都能对得上!
可问题是他说的是真的么?
李政不由心中冷笑:好个老贼,这是早有准备啊!
“陶大人真是好记性啊!”
“居然说的面面俱到!”
“可这些地方的灾情,你可都去查了?”
“依本宫来看,你就是因为这些事情瞒不住心里发虚,才会诈病在家!”
陶元德立刻叫屈:“太子冤枉!”
“下官诈病,实则...实则是因为太子啊!”
“先是传言太子殿下,污了下官女儿清白。”
“后是在演武场,下官不过说了句话,就被太子殿下掌掴殴打!”
陶元德啪啪拍着自己的老脸:“下官年逾五十,到了这个年纪活的就是张脸!”
“经此两事,下官有何颜面出现在同僚们面前?”
“下官只不过是想诈病在家躲上几日,想等事情过去再上值而已。”
陶元德虽不抬头,但声音却听得满腹委屈。
不过李政知道眼前这家伙,绝对是个老戏骨,对他表现出来的委屈伤怀,心中没起半点涟漪。
停了一会儿,陶元德又说:“太子殿下,下官知道您心里是怎么想的。”
“无非是认为地方有人虚报,贪污粮税,税款……”
“户部统管国库,对此的重视程度和太子殿下是一样的!”
“所以每年接到地方受灾欠收的信函,户部都会派巡查到各地走访查实。”
“这些巡查案卷在户部都有存档!”
“上到各级官员下到地方百姓,都查问过,确实没有谎报瞒报的情况!”
“这些内容也全都清清楚楚地记录在案卷上。”
“如若不信,殿下尽可派信任之人去查!”
“不过……”
陶元德稍稍抬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丝得意:“太子殿下千万别忘了,晴雪关粮草吃紧。”
“下官以为,殿下现在应该把精力放在如何筹备粮草上。”
“毕竟查案任何时候都能查。”
“若是晴雪关有失,大周可就危在旦夕了。”
“殿下抓紧想想办法,短时间内想不到办法的话,也还有机会能找首辅大人坐下来谈谈,化干戈为玉帛!”
“您说,是不是啊?”
同样的话,李政已经是第二次听见了。
看来蔡国胜团伙,还抱着“拉拢”他,最起码也是找他“合作”的想法。
可惜让他跟蔡国胜那个老狐狸化干戈为玉帛?
这是不可能的!
大周是李家的大周,蔡国胜不过李家养的一条狗!
什么时候主子能被畜生拉拢了?!
李政之道在陶元德这里,怕也问不出什么话来了,于是也不打算浪费时间。
“户部五年之前的卷宗都被锁了,钥匙在陶大人这里吧?”
“给本宫取来。”
李政命令道,本以为陶元德会拒绝。
不料他想也没想,就直接从怀里掏出来了:“这就是户部旧卷宗库房的钥匙,请太子拿好。”
这么配合?
恐怕那库房里也没什么有价值的材料。
李政一下子对眼前的铜钥匙失去了兴趣。
这一趟,收获甚微啊……
但他还是接过了钥匙,起身道:“没病就得干活。”
“若是想歇着,本宫可以替你向陛下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