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顺很顺从地放手,疑惑地看向李政。
李政叹了口气,开口道:“你们不必搬家,且继续治好我的马吧。”
“我还挺喜欢它的,若不是遇到王老伯,我还真不知拿它怎么办。”
“咱们相识一场,也算有缘。”
“区区十两银子,我替你偿还了吧,就当是为了我的爱马多出点诊费。”
王德顺的表情有些犹豫纠结。
他需要银子不假。
可包扎下马腿,抹点药。
二两银子的酬劳已经是天价了,怎么能再多收?
倒是王大娘反应干脆,李政一说完,就撒开儿子俯身跪倒李政跟前咣咣磕头,脑门都磕出血了。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公子你是菩萨心肠,是、大善人啊!”
“我一家三口,今生怕是报答不了公子的恩情,若有来世愿为公子做牛做马!”
王德顺见状,也跟着磕起头来。
王光耀也满眼感激地看向李政:“谢公子,小人……”
他挣扎着翻身,也想给李政磕两个头。
努力了没两下就放弃了,只是看着李政,一副可怜相。
二老磕得更加卖力,像是要把儿子那份儿也给磕出来。
李政怕一家人磕出脑震**,忙将二位老人扶了起来:“二位老人家不必如此。”
“只是有一件事。”
他看向王光耀:“你以后莫要再赌了。”
王光耀扯出一个微笑,勉强点了点头:“是……小人一定不赌了。”
……
到王家的时候,已过了午时。
赌坊的恶棍来一番闹腾,王老汉一家人又自己折腾了那么久,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太阳西斜。
大周的大小城市,城门跟着太阳落。
这会儿别说平安府,就是赶去最近的县城也来不及了。
李政和玄桃只能在王德顺家将就一晚。
王老汉夫妇二人,把家里最好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让了出来。
穷苦农家的环境,自然跟东宫没法比。
不过李政不嫌弃,当特种兵的时候,泥水里睡觉都是常有的事儿。
他宽衣解带,穿着里衣上床,把单薄的棉被盖在身上。
转脸看看玄桃,见她在床边站着。
“你不睡?”
“我守夜。”
李政笑笑,说:“累一天了,还是休息下吧,这农家屋舍想来也没什么好守的。”
“嗯那好吧……”
玄桃看看左右,走到床头,倚着墙一屁股坐下。
“啧!”
李政拍拍床板:“坐地上干什么?这不是还有空吗?上来。”
“啊?”
玄桃唰地红了脸:“我不。”
李政起身,探手一抓,提着玄桃的胳膊将她拽上了床:“都是男人,害什么臊?”
玄桃气愤地嘟起嘴:“你才是男人!”
“对啊。”
“我才不是男人!”
“呵,你跟王老汉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政笑了起来,身子往里靠了靠,给玄桃多留了一点空间,顺手给她也盖上了薄如纸片的被子。
“安心睡吧,躺着睡休息的能更好些。”
“哦。”
玄桃应了一声,扭头不看李政,紧紧闭上了眼。
片刻。
她忽然又低头看看自己胸膛,小声问:“太子,你说王老汉怎么看出来我是女人的?我这……很明显吗?”
李政侧过脸,认真打量了一下,说:“有点明显。”
“嗯……那我明天束得更紧些。”
“最好别。”
“为什么?”
“会适得其反。”
“怎么可能?你一定在骗我……”
“信不信由你。”
……
一夜过去。
李政醒的时候。
玄桃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正睡的很香甜。
李政戳了戳她的肉脸:“醒醒,天亮了。”
“嗯?”
玄桃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李政的眼睛近在咫尺,立刻清醒了过来。
接着,她发现自己姿势很不正常,蹭地一下弹起。
一个鹞子翻身,下了床。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是黑溟军影刺之一,全军实力前三的存在!
身为一个刺客,一个护卫!
她时时刻刻都会保持警惕,包括睡觉的时候。
任何一点轻微的响动,都会引起她的警觉!
或者换种说法,她从来没有真正睡着过。
休息的时候,永远都会留一分清醒,以应对可能会发生的各种危机!
夜里休息时发生的一切,她向来都一清二楚。
多年来,她已经将此磨炼成了一种本能。
可就在昨夜,这本能居然失效了!
她回忆不起任何昨夜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会放松警惕?何时入睡?又是何时把半个身子都搭在了太子身上?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她呆立在床边很久,都没想明白!
李政在她愣神的档口,已经穿戴整齐,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醒醒,我闻到饭香了。”
“吃完饭,咱们县城走一趟。”
玄桃回过神来,吞了口唾沫,低头道:“昨夜……请太子恕罪!”
李政挑眉看了她一眼:“无妨,本宫清白还在。”
玄桃的脸又唰的红了,一时间又羞又恼——太子这话什么意思啊?
就好像她干了什么一样。
简直坏死了!
李政扯出个坏笑,走出房间。
玄桃轻轻跺脚,举步跟上。
王老汉一家做足了礼数,对李政玄桃恭敬相迎,今天的饭菜,也是他们家能拿出来的最顶级的规格。
甚至还有一壶酒。
也不知是从哪里划拉来的。
李政并未多问,酒足饭饱之后,看看坐在一旁的王光耀:“还能走吗?”
“能,能的。”
遍体鳞伤的王光耀忙不迭地点头。
“那就好,一会儿你带路,咱们一起去县城,替你把欠的账清了。”
王光耀连连点头:“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你该谢的是你爹。”
李政叹息道:“常言道三十而立,你都快四十了,也该清醒一点了。”
“再这么混下去,王家岂不是要绝后?”
王光耀低下头,情绪低落地说:“公子,我这样的人家,往后的日子怕也没什么好过的。”
“绝后……便绝后了吧。”
“说什么混账话!”
王德顺冲着后脑勺给了他一巴掌:“公子好心提点你一句,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烂泥扶不上墙。
李政摇摇头,起身道:“阿玄,走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