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或许有许多东西是一代不如一代,比如人心。
但唯有骗人的手段,是一直推陈出新不断进步的。
千数,便是赌场骗人的手段。
李政在后世不知道捣毁过多少地下赌场。
后世赌场出千的花样,可比眼前这小小的“祥瑞赌坊”高明多了。
因此李政先前只是在牌桌前走了一遭,就看出了每张赌桌上的庄家耍诈的手段。
如今当中揭露,只不过是手到擒来。
一会儿功夫,他跟玄桃两个人就将整个赌坊大大小小一十八台案子全都掀了。
赌坊里乱成一片。
不少赌徒跟赌坊的人撕巴起来,而更多的人,则是疯抢散落一地的铜钱,银子和银票。
里头的楚峰岳听着动静不对,强忍着伤势起身,扶着墙一路走到了外间。
看着赌徒们争抢着,把本该“属于他的银子”揣进自己兜里,他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张望一番,终于发现了正在行使正义的李政,他尖着嗓子大喊:“姓台的!”
“你未免也太绝了!”
“抢老子钱就算了,你还敢毁老子的产业?”
“你完了!我楚家跟你势不两立!”
李政听见他的声音,回头望去,大笑道:“哈哈哈,一个小小的楚家,本公子还没放在眼里!”
他走到窗边,左手抓着银票,往外头高高一扬,大喊道:“诸位百姓!”
“祥瑞赌坊出千耍赖,本公子今天要替天行道,把你们被这赌坊骗走的钱,还给你们!”
“哗啦!”
厚厚的银票从天而降,好似七月飞雪一般!
那景色,缤纷绚丽。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齐刷刷停住了脚步。
抬头仰望着散落的“纸片”,一时间还没反过味来。
一张银票落在行人肩膀上,那人顺手捡了,看了一眼银票上的数字:“真是银票!五十两的,哈哈哈哈,我发财了!”
“啊?真的?”
“快抢啊!”
行人们这才反过点来,疯了一样地蹦跳着往天上抓!
祥瑞赌坊门口,人越挤越多。
“哈哈哈哈,我抢到张一百两的!”
“我这张是三十两!”
“哈哈哈哈哈!我这张五百两!”
抢到银票的百姓,看着上面的数字,兴奋地喊叫出声。
这令人喜悦的声音,停在楚峰岳的耳朵里,却如同一把尖刀扎的他脑袋疼!
他心疼地跺着脚喊:“台公子!台大哥!台爷爷!快别撒了!”
“我求你了……王光耀的债,我一笔勾销便是——”
呵呵,早干嘛去了?
李政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又拿起一叠银票,撒了出去。
“啊——”
楚峰岳尖叫一声:“姓台的!你想气死我不成?”
“呃……你没提之前,我还真没那么想,不过现在……”
“哗!”
李政撒出去了第三把、第四把,第五把......
“你!”
楚峰岳顿时被气的满脸涨红,看着李政咬牙切齿。
此刻的他,恨不得把李政碎尸万段。
可他又没那个本事,手下人也都被李政身边的小跟班给揍得起不来了。
他只能眼巴巴看着,右手捂着心口,摇摇晃晃的扶着门不肯倒下。
“还能站着?啧啧啧,你心脏还挺强大。”
李政由衷地赞叹。
他手里没银票了,只剩下厚厚一叠地契。
李政随意抽出一张来看了眼。
大周的地契没有过户这么一说。
田地转手,只不过是在原有的地契上添了新主的名字而已,李政很轻易就找到了田地原本的拥有者。
“咳……在场的诸位,有没有叫田大光的?你的地契在我手上!”
“这赌坊出千耍诈,骗你们借钱然后借机抢了你们的土地!”
“今日本公子替天行道,把地契物归原主,田大光在不在?出来领?!”
刚刚撒出去的银子,百姓们差不多都捡完了,而此时的大街上,也聚集了成百上千人。
李政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生怕没听见“财神爷”在说什么。
人群后面,一个四十露头的中年人伸长了脖子大喊道:“田大光在家里铡草药呢!这位公子你稍等片刻,我去叫他!”
“你去吧。”
李政点点头,把田大光的地契递给玄桃,又拿了一张念道:“林树根有没有?你这地还不少呢,十五亩,要不要?”
“要!我要!”
林树根正好在现场,他拼命挤过人群,来到窗边,感恩戴德地看向李政:“公子,真能把田还给我吗?”
“那是自然。”
李政指了指赌场里面,说道:“瞧见没?这就是开赌场出千的下场!”
“赌坊若是光明正大赢了你的钱,那这地契没道理还给你,可他骗了你,凭什么把地契给他?”
围在赌坊门口的百姓激动地大喊。
“公子说的好!”
“这地契,不该给他!”
“这么大的买卖,还要出千,呸!真不要脸!”
林树根感激涕零地上前,扑通跪在地上给李政磕了两个头:“多谢公子!”
“我本都想寻死的,如今又有了田,总能过下去了!”
李政轻叹一声,把地契往他面前一丢:“拿回地契,往后可别再赌了!”
林树根感恩戴德:“肯定不赌了,肯定不敢再赌了!”
“下一个!”
李政又抽出一张来:“哎呀,这个更厉害,二十亩的良田。”
“二十亩,我的!我的!”
一个书生不等李政喊出名字,就从人群后挤了过来,主动解释道:“小人迟天正,县里的秀才,家里本来就地多,可惜……被我一时冲动,都给输了出去!”
他面露惭愧之色,随后指着赌坊的牌子大骂道:“我说那天怎么庄家把把都能拿到天牌,原来是出千耍诈!我呸!”
“一个秀才,不好好读书,出来赌博?简直混账!”
李政看着迟天正,面露失望之色。
古代可不是人人有学上,秀才这种已经是国家不可多得的人才了,为了鼓励他们,朝廷每年甚至都要给秀才们发钱发粮,家里有田的,还能在一定额度上免除粮赋,属于特权阶级!
然而眼前这秀才,却把朝廷的培养,当赌本了!
简直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