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李政的话,迟天正顿时低下头去:“公子骂的不错,先前的我确实就是个混账。”
“不过自打那一次后,我就已经改过自新不再赌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
“这些赌坊花言巧语骗人进去,就是为了把赌客的钱全都骗到他们的口袋里!”
“这半年来,我可是劝了不少人远离赌坊的!这赌坊就如火海,我想着能救一个救一个!”
他一脸钦佩地看向李政:“我自诩在行正义之举,先前还沾沾自得,以为自己能算得上当世的善人!”
“可今日得见公子,迟天正自惭形秽!”
“公子这才是有大勇大德之人,敢于跟楚家这样的庞大家族正面对抗,掀了他们的桌子!”
“公子,在下佩服!”
这迟天正虽然啰嗦,但他说的如果是真话,那李政还真要对他刮目相看。
一入赌桌深似海,在赌场这种地方,贪欲会盖过理智,赌徒哪怕是输得倾家**产,无法自拔的也大有人在。
不是什么人都靠自己的意志力抽身出来的。
“能劝人向善,也是功德一件了,拿好你的地契,以后莫再赌了!”
“多谢公子!”
李政刚把地契交出去。
就听楚峰岳冲到窗子跟前大声喊道:“我看谁敢把地契拿回去!”
“你们谁把地契输给了老子,老子都记得一清二楚!”
“敢拿回去,就是不把我定水楚家放在眼里!”
他不敢动李政,但却敢威胁在场的百姓们。
楚家在定水县,显然积威已久,百姓们见楚峰岳露面,全都安静下来。
甚至不少人还低下了头,不敢跟楚峰岳对视。
悉悉索索。
刚刚才拿走地契的林树根,又挤过人群走到了窗边。
他苦着脸看了眼李政,摇摇头,把刚取回的地契还给了楚峰岳:“小岳爷,我刚才,是一时糊涂。”
“这地契是欠钱递给您的,那以后也就是您的,小人不敢拿!”
李政皱了皱眉头。
身后的玄桃更是大惑不解:“喂,我家公子好容易给你抢回来,你怎么自己又交回去了?”
林树根苦涩地看了眼玄桃,没答话,耷拉着脑袋挤进人群消失了。
楚峰岳顿时冷笑起来,靠着窗户跟李政叫嚣:“你发!你尽管发!”
“你发出去,他们也得乖乖给老子还回来!”
“小子,我们楚家,可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人群后面,想起一个声音:“来让让,让让,田大光喊来了!”
“公子,我就是田大光!我的地......”
一个衣衫破烂的百姓挤到了前面,兴奋地冲李政招手,可他话才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他看见楚峰岳了。
“田大光,你来干什么来了?”
田大光秒怂:“嘿嘿,小岳爷,我来是随便看看的。”
“随便看看?你该不会是想要拿回你的地契吧?”
“我、我哪儿敢啊!”
田大光说着,退后两步,又从人群里挤了回去。
李政眉头舒展开来,他想明白了。
地契跟银票不一样。
银票又没记名,捡走藏了起来。
回头哪怕翻山越岭到别的县城,找个能兑的钱庄兑出来就是了,楚峰岳就是想追查也不好查。
可地契不一样,估计这混蛋手里还有账本,记着都是谁那地抵给了他,而且这些人里面,应该有不少人还当了他家的长工。
今天李政在,他们拿回地契,明天李政一走,楚峰岳还不得秋后算账,找人教训他们?
所以这些人,根本不敢拿地契。
楚峰岳挑衅地看了李政一眼,冷笑着,眼神好像在说:“你倒是发呀,你发一张,我就能回收一张!”
“哼!”
楚峰岳冷笑一声,看向迟天正:“迟天正,怎么着你抵给我的地契,说拿回去,就拿回去?”
他一个书生,看着还很瘦弱。
李政本以为迟天正也会跟林树根,田大光一样把地契直接还了。
没想到的是,他昂首挺胸,对楚峰岳说:“若是你赌坊不耍诈,堂堂正正把我迟天正赢得血本无归,那这地契,于情于理我也得还给你。”
“可这位公子都已经揭露了你们出千的恶行!”
“我这地契,先前是被你骗走的,我只是拿回地契,不去县老爷面前告你行骗,你就烧高香吧!”
李政眼前一亮。
这迟天正,竟然还颇有一番文人的气节!
“说的好!”
李政啪啪鼓掌:“这地契,本就是被他骗走的!你们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也不一个个喊了,你们谁被楚家骗走了地契的,自己过来报名字找!”
百姓那边鸦雀无声,迫于楚峰岳的悍威,没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李政略显失望,摇摇头,直接把厚厚的地契塞进了怀里。
“你们害怕楚家,我理解!”
“如此,这地契本公子就先代收着吧,等帮你们讨回公道,把这姓楚的绳之以法,你们再来找我领!”
李政转身往门口走去:“玄桃,我们走!”
“是!”
楚峰岳扶着墙追到门口,眼看着李政和玄桃的背影没入人群,气的大吼道:“姓台的!你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我楚家不是好欺负的!你等着,只要你在定水县呆着,我迟早要叫你知道我楚家的厉害!!”
……
楚家。
坐落在定水县西北。
偌大的宅院,占了整个定水城二十分之一的面积。
不论是宅院的大小,还是里头的陈设,比京城的许多富户也有过之无不及。
楚峰岳被送回了家里养伤。
楚家的老太爷楚龟年,则在正堂听着手下汇报祥瑞赌坊发生的事。
“银子和地契,全都抢了……”
楚龟年坐在矮桌前,听完之后,面色凝重地问:“这个姓台的查过没有,是什么来头?”
手下摇摇头:“查过了,但没查到,只知道他跟乡下一个姓王的农户有关系。”
“但好像也不是亲戚,只是……路上遇到的。”
楚龟年单手把玩着两只铁球,面色阴沉地冷哼道:“哼,这是跑定水县当大侠来了?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