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门口,驶来一辆马车。
驾车的是县衙的衙役,大声吆喝着让百姓们让出了一条道路。
停下车后。
一名衙役直接跪在了马车边儿上,用大腿充当马凳,扶着楚龟年下了车。
“楚老爷,里面请。”
“嗯。”
楚龟年鼻子哼哼一声,迈进了县衙大堂。
“哎呦!”
县太爷看清楚来人是楚龟年,不是楚峰岳,急忙提着前襟迎了出来:“楚老爷,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
楚龟年瞪了方知县一眼,微愠道:“不是方知县,差人去我楚家提人的吗?”
“误会!天大的误会!”
方知县急忙解释:“怎能是提人呢?”
“我是差人去请小岳也过来一趟,请他帮忙回答几个问题罢了。”
言罢,他瞪了眼前去楚家的两名衙役,骂道:“本官叫你们去提人了?真是满嘴放炮,岂有此理!”
“本官叫你们请的是小岳爷,谁叫你们劳烦楚老爷过来了?”
“办事不力,扣你们半个月的银子!”
两名衙役心里冤屈不已,可他们不敢多言,连连低头认错,口中喊着“大人恕罪”之类。
“还不快去给楚老爷搬张干净椅子!”
“是!是……”
楚老爷就这样被方知县迎进了公堂。
楚家在定水县的地位,百姓们都是心知肚明的,方知县对楚老爷这种态度,也并不出奇。
只是围观的百姓们虽然都不出声,心里却别扭的很。
原告刚才被掌嘴一记,还在院子里跪着。
被告家人却堂而皇之地迎进衙门,还被堂堂一县的父母官如此毕恭毕敬地对待,不单不用下跪,还有专座。
甚至还是张“干净椅子”。
这样的画面,很难看到“公正”所在。
“楚老爷,今天这事儿,您何必亲自过来?四公子小岳爷呢?”
进了公堂,方知县仍旧点头哈腰地讨好。
楚龟年冷冷看了他一眼:“他?他如今在家里养伤呢!”
“骨头被贼人打断了几根,爬都爬不起来,如何过来?”
“方卜明!你连自己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你这个县太爷,是怎么当的?!简直废物!”
他忽然直呼方知县的名讳,警告意味十足,手里的拐杖更是戳的地砖康康作响。
方知县顿时落下异地冷汗,诚惶诚恐地说:“楚老爷的意思是,四公子被打了?”
“什么人敢对楚公子下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哼!”
楚龟年冷哼一声:“今日这官司是谁提告的,你不清楚吗?”
方知县恍然大悟,立刻怒视院子里跪着的迟天正,惊愕地说:“难不成是你?”
“你好大的胆子!”
他勃然大怒,招呼衙役道:“来人,把迟天正给本官带上来!”
两名衙役立刻把迟天正又架了上来。
方知县怒斥一声:“迟天正,本官问你,你是否打了楚家四公子?”
迟天正刚挨了那一记掌嘴,如今嘴巴还疼着,眼神怨恨地看着方知县。
刚要说话,就听楚龟年悠悠说道:“打人的不是他……”
“而是一个姓台的外乡人!”
“不过,这迟天正跟那外乡人是同伙,因为我楚家的地契,便是那个姓台的给抢走了,如今却出现在了迟天正的手上!”
楚龟年冷冷看向迟天正,怒道:“臭小子,你伙同那姓台的,抢了我儿子赌场不说,还敢贼喊捉贼,告到我楚家头上了?”
“你知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迟天正屈辱万分,忍痛开口:“别含血喷人,我迟天正,从未打过你们家公子!”
“提告你们楚家赌坊,也是因为你们确实有舞弊行骗的事实,迟某人不过为民请命而已!”
他怒视方知县,一字一句地说道:“方知县,今日是我提告楚家的罪行!”
“我一个原告都跪在地上,被告的楚家却堂而皇之的坐在公堂之上,不合适吧?”
方知县冷笑一声:“哼,迟天正,你告的是楚家四公子,如今坐在你面前的,是楚老爷。”
“楚老爷并非被告,为何不能坐?”
“好。”
迟天正点点头,这一点,他挑不出毛病来,便直视方知县的目光,问道:“方才迟某只不过跟方知县提了个小小的建议,就被方知县掌嘴,说我迟天正藐视公堂。”
“如今这姓楚的直呼你方知县名讳,还喊你是废物,难道不用掌嘴吗?”
他声音不小,外头百姓听得清清楚楚,纷纷开口。
“说的不错!”
“方知县,楚老爷可骂你是废物!按照你方才的行事标准,这一句话怎么不得掌嘴三十?”
“方知县,还不赶紧下令?”
“对啊,下令掌嘴吧,楚老爷藐视公堂了!”
百姓们的话,让楚龟年脸色铁青。
方知县更是冒出一头汗,他冲到公堂门口,咳嗽两声,大喊道:“都住口!”
“楚老爷是在指出本官做得不对的地方,本官谢他还来不及!”
“你们这些刁民休得胡言!”
“谁再敢胡说八道,本官就治他个扰乱公堂的罪名!”
“你们几个,盯着人群,看看是谁在胡说八道,直接给本官抓出来,一人二十大板!”
杀威棒的厉害可不是盖的。
二十大板,能生生把一个壮汉的屁股打成三瓣!
百姓们一听这话,顿时不敢开口了。
方知县这才冷哼一声,回到公堂指着迟天正的鼻子警告道:“迟天正,本官现在要审案了!”
“本官开口问,你才能开口回答,再敢肆意乱说妖言惑众,本官可要治你的罪!”
迟天正冷笑着摇头,不再言语。
方知县这才回到大堂之上,坐在公案后,猛地拍了下惊堂木。
“迟天正!”
“楚老爷告你伙同他人,大闹赌坊,还把楚四公子给打伤了!”
“你的同伙如今所在何处?快快从实招来!”
他这一句话,把所有人都搞蒙了。
百姓们面面相觑。
茶楼上的李政和玄桃也一脸愕然。
“这狗县官什么意思?”
“明明是迟天正告楚峰岳的赌坊,怎么现在原告变被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