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如此,齐宣王毕竟是多年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了,于是他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就算如此,我儿毕竟是皇室子孙,为了皇室的颜面,为了先皇的在天之灵,也应该从轻处置。”
说到这里,他便再次提起先皇:“若是皇兄在世,一定不会让我儿落得如此地步啊。”
因着齐宣王先帝幼弟的身份,虽说刑部尚书如今有了铁证,但是对方拿先皇压他,他一时间也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气氛一下子就僵持在那里。
正在这时,女帝开口了。
她不紧不慢道:“既然皇叔都说到先皇了,那不知皇叔是否还记得我皇室祖训呢?”、
齐宣王脑子里蓦然浮现出一句话:“皇室祖训,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更何况他的儿子现在连世子都不是。
只是,这条祖训向来是被摆来看的,没有人会真的遵从这条祖训。
他们自己家的天下,如果自己家还不能享受一些特权的话,那又有什么用呢?
只是,这一直都是约定俗成的规则,从来没有人摆在明面上说,他不禁有些懊恼,提起自己皇兄干吗。
这下可让那个黄毛丫头占据上风了。
女帝看着下面有些怔愣的齐宣王,心中没什么波澜。
她昨日得知了锦衣卫的事情之后便已经有了想法。
也幸亏昨日有三公主和她身旁的小太监拦住了齐宣王派过来的人,不然可能还没有现在这么顺利。
其实如果之前她的皇叔在没有在朝堂上与她处处针锋相对的话,她或许还不会像现在这样步步紧逼。
对方儿子的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在他们这种人看来,那些平民的命本身就没有他们这些王公贵族值钱。
如果不是因为在父皇去世之后齐宣王就对自己针锋相对,那自己也是会放齐昭一条生路的。
毕竟,他们都流淌着皇室血脉。
而且对方又是她的皇叔的长子,若不是皇叔之前的行为,她多少要给些面子的。
女帝心中念头一转,心中轻叹一口气,随后整个人看着刑部尚书,道:“刑部尚书?”
那刑部尚书立马上前一步,说道:“微臣在。”
女帝于是问道:“依据我大唐律例,齐昭的罪名应当如何处置?”
刑部尚书于是说道:“当众侮辱公主,五十大板;强抢民女,斩去左趾,拉去修城墙;当众且是故意杀人,处以死刑,抄家。”
刑部尚书这话一出,众大臣也都跟着不淡定起来,倚仗着他们自己和身边人的默契,开始挤眉弄眼交流起来。
他们无非就是说些没想到女帝今日竟然如此不客气。
其中一个和齐宣王平日走的近的人说道:“陛下,不可啊。”
他附近立马又有一个女帝阵营的大臣说道:“那齐大人倒是说说有哪里不可,依我的拙见,反倒是这样就好得很。”
两方人马于是唇枪舌战起来。
场面一时间变得混乱起来。
最后,女帝说了一声:“好了,都住口,朝堂之上算个什么样子?”
在女帝最开始即位的时候,她这样的话语是没有什么威慑力的。
最开始的大臣们大多只把女帝当作一个吉祥物而非一个皇帝看待,毕竟只是个女人。
但是此时此刻,女帝声音不大,但是大臣们都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安静下来。
女帝于是说道:“诸位爱卿说的也都有道理,按例齐昭犯下这样的罪行应当问斩抄家的。”
齐宣王一派听到这里显示露出有些得意的表情,随后有些不解,女帝为什么要这样?明明现在对方是处在上位的,不赶尽杀绝也就罢了,竟然还主动要减轻这一事的刑罚。
女帝继续说道:“但是念着先皇的面子,齐昭和齐宣王毕竟是皇室血脉,如若抄家便太不体面了。”
“便判决齐昭三日后问斩,抄家便不必了。”
说完,女帝的眼神便看向齐宣王,问道:“皇叔觉得意下如何啊?”
齐宣王心中暗恨,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现在竟然这么阴,直接提了先帝的名头免了抄家,他在意的难道是那点儿明面上的家产吗?
只要他活着,他的儿子活着,这些金银财宝迟早都能够赚回来的,京城中想要讨好他们父子两个人的人多了去了。
如今,女帝这样做,相当于直接釜底抽薪了。
但是,此时此刻,面对此般局势,他眼下也只能先接受,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整个人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女帝看着对方脸上不情不愿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对三公主和身边的太监秦枫印象更好。
而眼下这个情况,正好是一个好机会。
女帝便趁着这个机会对着众大臣们说道:“既然此事已了,诸位爱卿对于此事可还有别的看法?”
随后,接受到了女帝目光的暗示,还是刑部尚书,站了出来。
他先是一行礼,随后道:“回陛下,微臣有一事。”
女帝便点头,道:“爱卿所求何事?”
刑部尚书便说道:“今日之事能有如此大的进展,少不得锦衣卫众人尤其是三公主殿下的努力,还请陛下能够论功行赏。”
一旁齐宣王一派的臣子不由得有些感慨,这一招,真是往别人伤口上撒盐啊。
王爷的爱子刚刚被判处问斩,如今就要眼睁睁看着因为抓他儿子有功的人要被封赏,杀人诛心也莫过于如此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朝着齐宣王那边看的时候,只见对方此时完全是阴沉着一张脸。
看样子是对于女帝的行为很不爽了。
他能看到,台上的女帝对此也是看的一清二楚。
只是,她并没有在意,一个丧家之犬的情绪,又有谁会去在意呢?
她只是顺着刑部尚书的话说道:“爱卿考虑得周到,三公主确实此次表现不错,朕便升她为四品官,仍在锦衣卫领职。”
女帝说完,下面便净是一片那些大臣们的赞同声。
“吾皇英明。”
随后便没有在说话,早朝便也就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