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晚上,那場雨像是要淹沒世界。
我在跳動的燭火中給自己寫了一張明信片。
愛情死去的時候,通常死得寂然無聲,但當你意識到的時候,你會誤以為它是在烈火中艱難死去的。
這比你能說出來的任何痛苦都還要痛苦。
並且這種痛苦衍生出恐懼,你會懷疑自己,懷疑自己的心裏以後還能不能住進另外一個人。
人這一生,所能夠得到的愛,和所能夠付出的愛,配額其實都是有限的。
但這件事,你需要再走一些路,才能夠明白。
第二場雨,阻止了我上山看天葬台。
炎炎八月,如果留在長沙的話,應該是穿著睡裙在開著空調的房間裏看書,吃水果,看電影,或和閨密閑聊。
但在郎木寺的這天早晨,我換下濕漉漉的衣物,坐在旅社的客廳裏烤火。
倘若總是固守一成不變的生活,人們很容易將幸福視作平常,隻有看過不同的人,做過一些在自己的城市裏聽起來不可思議,甚至荒唐的事情,才會知道人的不同,生活的不同,這或許就是“行萬裏路”才能領會到的秘密。
旅朋旅社客廳裏的那盆爐火是我的最愛,幾乎每天我都會把我們幾個淋濕的衣物搭在椅子上烘烤,可做事情總是虎頭蛇尾的我,永遠不記得要去收。
每每等我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所有的衣服都已經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房間裏了。
一直默默無聲地做著這件事的人,是泰邏,對於我們咋咋呼呼的感謝,他總是表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管我們怎麽說“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有教養的男生”,他都是一副“這沒什麽稀奇呀”的樣子。
讓我對他的欽佩和讚歎達到頂點的事情,是一粒花生米。
一粒,真正的,花生米。
那天吃飯的時候,他夾起一粒花生米的時候,不小心掉了,滾到了地上,我們誰都沒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