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飄零久:十年摯愛版

十七顆流星,劃破了鳴沙山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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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敦煌那天,我穿著已經被我糟蹋得不成樣子的中袖白襯衣和亞麻長褲,而當天的地麵溫度是四十二攝氏度。

拖著小紅箱子走了好長好長一段鋪滿駱駝糞便的鄉間小路,汗流浹背的我終於到了青旅,破舊的鐵皮房子裏熱得可以蒸包子,把行李放下之後去公共衛生間上廁所,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我就哭了。

很久之後,在我向朋友借來閉關寫作的毛坯房裏,跟我最要好的閨密黃鶴問我:“你一個人住在這麽大這麽空的房子裏,晚上不怕嗎?”

我想都沒想就回答說:“不怕啊,可能我習慣了吧。”

一個生命中沒有得到過太多愛的人,是不太明白什麽叫害怕的,因為她沒有後盾,因此缺少對自己的憐惜,久而久之,身體裏關於“怕”的那根神經自然而然就壞死了。

在我五歲那年,父母離異,把我安置在奶奶那裏,平房,老屋,幽靜漆黑,散發著一股黴味。

某天淩晨我醒來發現奶奶不知去向,打開門號啕大哭,當時天還沒亮,宇宙之中,漫天繁星都俯瞰著孤立無援的幼女。

第二天,住在附近的大人都把這件事當作笑談。

似乎就是從那一天起,我拒絕再向這個世界示弱,所有的委屈和恐懼,都被隱忍在咬緊的牙關後麵,都被掩藏在攥緊的拳頭裏麵。

後來我用了很多很多年,才敢在自己之外的人麵前哭,才明白了作為一個姑娘,流眼淚並不是羞恥。

但即使是在我像一個戰士般活著的這些年裏,仍然有一些禁忌是我沒法克服的,首當其衝的是恐高症,其次……就是大便……

我知道說出來都沒人相信,但這偏偏就是真的。

沒錯,當我推開洗手間的門是,赫然躍入我眼簾的,就是它!

那是我第一次在旅行中因為這樣匪夷所思的原因哭泣,打電話給閨密的時候,我哽咽著說,為什麽我要受這個罪啊,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