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瓦拉納西的前兩天,旅館裏來了幾個中國客人,其中有一個神奇的師太。
一開始旁觀她的言行,我有些不敬地想,這個師太真不像個出家人啊,什麽都挑剔,脾氣也不太好,又囉唆。
後來一問才知道,剛出家一個月。
但神奇的師太做了一件讓我感激涕零的事情。
還記得我那瓶珍而重之的老幹媽嗎?它在菩提伽耶就宣告終結了,後來的日子裏,我每天、每頓都要忍受著粗糙的餅蘸咖喱,進食於我而言成了一種酷刑。
某天上午,師太看著我扭曲得像要撒手人寰的麵孔,朱唇一啟:“我那裏有包拆了的老幹媽香辣菜,你要不要?”
我當時就眼淚汪汪的,隻想握住她的手說,您真是我親媽。
師太婀娜多姿地從樓上下來,把半瓶老幹媽香辣菜丟給我,我像是接聖旨一般小心翼翼,那個奴顏媚骨啊,那個斯文掃地啊……
拿到手之後,我就開始狂吃,連往日看不順眼的餅現在也成了美食,我絲毫不跟師太客氣,大家都是中國人嘛,用不著她招呼,我就利索地吃掉了一大半。
事情就是在我心滿意足地把香辣菜還給她的時候發生的。
她說:“都給你了,拿著吧。”
我驚呆了!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這簡直是五雷轟頂!
我一麵虛偽地說著“那怎麽好意思”,一麵在心裏痛哭,你為什麽不早說啊你為什麽不早說!
Jenny問我:“你怎麽看起來很悲痛的樣子啊?”
真是個蠢貨,這都不知道!
如果我早知道師太全都給我,我就會省著點兒吃了啊!吃師太的香辣菜和吃自己的香辣菜,能是一樣的嗎?
這件事再次印證我國一句古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天我在日記裏認真地寫下了四個字:“惡有惡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