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阿姆利則時,在金廟門口遇到了Lucas,一個金發碧眼的德國男生,他大叫一聲:“嘿,你們去哪兒?”
我笑了笑,說出了那個地名。那差不多算是我們在印度的最後一站。他揚起眉毛:“好的,Jojo,過兩天我們又會見麵。”
老舊的班車行駛在曲折坎坷的盤山路上,坐在我後麵位子上的是一家人,母親抱著孩子,我無意中回過頭去看到他們,無端的,心裏一片潮濕。
好心的售票員大叔遞給我一個橘子,我想推辭,他衝我眨眨眼,示意我不要客氣。
我握著它,眼淚不能抑製地滾滾而下。
記憶中,我經常這樣無聲而劇烈地哭泣,這一次,我用披肩包住了頭,包得嚴嚴實實。
回家的路,道阻且長。
發生了什麽?是什麽驚擾到了原本興致勃勃的我?是什麽令我在這麽多異國人麵前哭泣?
是什麽令我覺得這樣無望?
我想起了你,母親。
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麵了。
我知道你年輕時吃了很多苦,你這一生中從未獲得過飽滿的愛。
因為你欠缺對於愛的了解和認識,所以你必然也不懂得如何溫柔地傾注內心的情感。
我們是一對硬邦邦的母女,在我年少時,我們以爭吵和冷戰的方式相處。
在成年後,除卻不斷用物質填補你,我也找不到別的方式來表達自己。
你把這個女兒養得無比粗糙,無比堅硬。
同齡女孩所有的天真和明媚,在我身上找不到一點兒痕跡。
你父親早逝,母親脾氣暴躁且自私,直至晚年都未曾真正關愛過你。
你出娘家,入夫家,締結的是一段不幸福的婚姻。
幾年後,你主動提出結束這段關係,離開的時候幾乎沒有行李。
後來你接走了皮包骨頭的女兒,在此之前,她一直過著動**不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