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说,要怎么办?”
蝗虫可不好治。
眼下幼虫已开始繁殖,照此下去,三四十天后就会蜕变为成虫。
一旦成了成虫,有了翅膀,危害将直线上升。
“臣以为,趁它们还处在最好灭杀的幼虫期,赶紧捕杀。”陈志忠道。
“怎么捕杀?”辕帝问。
“呃…南迁的百姓不少,大家分组轮番上阵,寻着蝗虫就用棍棒拍打。
这样,南北同时进行,可在蝗虫长出翅膀前,消灭大部分。
余下的小部分,也就翻不起浪了。”
“你可知北边东西有多长距离,南北又有多长?”
这陈志忠哪知道,讪讪答不出来。
“洪宝,你告诉他。”
“陈大人,大麒北方东西一千五百余里,南北千余里。”洪宝答道。
“陈志忠,你给朕算算,铺满这一千五百里,要多少百姓,每日耗粮几何,晚上如何休息,得了疾病要如何救治?”
辕帝这一连串问题问下来,陈志忠已额头冒汗。
北方那么大片地,可不都是一马平川。
沟沟坎坎不少,有些地方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冬日那场战争,鬼知道漫天的草丛里,究竟躺着多少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一个不小心染了病,谁能幸免?
再加上来无影去无踪的狼群,冬眠结束后开始觅食的蝰蛇,得多少人命往里填?
“哑巴了?”
陈志忠臊的面红耳赤,连连口称有罪。
“韩隐,你说说。”
韩隐出班道:“臣以为,趁着枯草还在,是否可以用火烧?”
这个法子倒有些新意。
不过辕帝却问,“眼下只有少量蝗虫孵化,大部分还在土里,你打算什么时候烧?”
“这……”
烧早了,不起作用。
烧晚了,嫩芽起来后,大火烧不起来。
“吴世杰?”
“臣以为,现在就用火烧,杀灭多少是多少。
待到三月底,可在草原上尽可能多的选些安全之所,晚间点起篝火。
蝗虫喜火光,如此可以灭杀一部分。
后期,可用白布将蝗虫逼在一定范围内,用扫帚棍棒拍打灭杀。”
“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辕帝又问。
没人搭话,对付蝗虫大抵就这几种了。
“看看,诺大的功劳摆在面前,你们却挣不到,太子,你是什么打算。”
太子林琅道:“儿臣以为,可在吴大人的法子上,再加一条掩埋法。
提前挖好土坑,放入诱饵,待幼虫入坑后快速填埋。”
辕帝睁开了眼,坐起身来。
“还有没有了?”
众臣冥思苦想,也没想出个新法子来。
以上这些,大都是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
不在此列的,要么被证实没有效果,要么效果不明显。
有了陈志忠的前例在,这时候谁还敢胡乱说话争功。
辕帝来到众人面前,扫视一圈后说道:“浑王在大战前跟朕说,要养家禽。
韩隐,事是户部具体操办的,你说说,鸡鸭鹅各养了多少?”
韩隐道:“年前浑王在清幽、平西、东京、平顺四府,大概养了十万只鸭子,八千只鸡,和万余只鹅。
在大同、寒幽和东顺三府,各养了两万只鸭子,鸡鹅数量较少。
今年年初,浑王又临时起意,在北三府各增加了三万只鸭子。
除去死掉的,总体算来共有鸭子十五万只,鸡五千,鹅近万。”
辕帝冷哼一声,“他哪里是什么临时起意,他在大战前就知道今年有蝗灾,所以才养了那么多家禽。
当时朕还责怪他做事分不清轻重,很是训斥了一番。
后朕问他,为何养那么多鸭子,而鸡和鹅却很少,他搪塞了过去。
现在想想,他这步棋走的巧,走的妙啊。”
这可是超高的评价,众大臣面色瞬间难看起来。
你浑王厉害,一来就打跑了北厥人,这大家也就认了,毕竟都是既得利益者。
可蝗灾这么大的事,怎么着也得吭一声吧。
一声不响的只顾自己闷声发大财,身为皇子,做的过了。
“你们是不是觉着他做的不对,该把话挑明,好叫朝廷提前做准备?”
尽管大家是这么想的,但没人这么认。
“当日他命两千骑出城迎战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
内阁五人,集体低头。
打脸了啊。
“大胜北厥后,那些参他的人又是怎么说的?”
自然是各种污蔑,连‘通北’这么滑稽的罪名都搬出来了。
“知道老四为什么养那么多只鸭子吗?”
辕帝自问自答,“朕让龙卫问过养鸭子的百姓,他们说鸭子一根肠子通到底。
吃的快吸收也快,能吃能拉。
成年的鸭子,一口气能吃一百多只蝗虫,一天能吃两百多只。
要是幼虫,起码翻倍。”
说到这,大家也就明白辕帝的用意了。
“张成梁,老四可有书信给你?”
张成梁出班道:“圣明不过陛下,浑王确有书信在臣这,言说到了三月中旬,便把鸭子分批赶往北面。
将地块标号,按号一块一块清理。
待到四月,第二批鸭子也就长成了。
那时即便蝗虫长出翅膀,也是少数。
南北两处鸭子向中间汇集,可消灭大部分成虫。
余下的漏网之鱼,用各位大人的法子就成。”
辕帝叹息道:“你们啊,就是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