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去年刚认识他,这几次下来,也知他素喜谋定而后动。
打一次脸不够,还上赶着叫人打第二次。
这都第几次了,嗯?
西漠的食盐入库了没?”
韩隐道:“一百万斤足额入库,如此一来,浑王承诺的八千万斤食盐已悉数完成。”
辕帝来到太子身边,“詹事府的詹事是不是叫陈明经?”
“正是。”
“换个人吧。”
“啊?”
“朕叫你换个人。”
“这是为何?”
“老四临走前跟朕说,食盐的赌约要按协定来,上次五百万两白银的赌约他赢了,朕让他退一步,免了周云秉给他倒夜壶的苦差。”
周云秉立马低下头,谁也看不清是个什么表情。
“这次,朕没理由再拒绝他履行赌约的权利,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这事,在场之人谁不知道,就跟发生在昨天一般。
只是当初逼的有多紧,现在就有多难受,满肚子东西,就是拉不出来。
浑王第一次进京,被逼立了两个赌约。
先是三个月内筹资五百万两银子,实际一个月就办到了。
其次是一年向朝廷供给八千万斤食盐,眼下也做到了。
周云秉输了,但辕帝劝浑王放弃追责,免了周大人给他倒夜壶的苦。
可第二个赌约浑王不打算退了,要求按约定执行。
如此一来,陈明经就要净身,进永安宫侍候王皇后。
“这,陈詹事一把年纪,进宫不合适吧!”
太子还想再争取争取。
毕竟陈明经用的顺手,为他办了不少事。
虽说进宫后还是他的人,可出宫就不方便了。
再者,不说功劳,苦劳还是有的。
当初洪欣没保住,那是事出有因。
今次若是连陈明经也保不住,那他这个太子的权威,就剩不下多少了。
“这是老四的意思,况且白纸黑字,愿赌服输。你要想保他也可以,只要老四改口,朕就不为难他,估计皇后也不喜他伺候。”
太子黑着脸,知道多说无益。
但南岛太远了,一来一回至少半个月时间。
若是中间再出什么幺蛾子,谈个三回五回都有可能。
真拖到那时候,还不如让陈明经进宫来的省心。
现在能替林易做主的,除了辕帝就是张成梁。
对了,张成梁。
太子抬头朝张成梁望去,恰好张成梁也在看他。
于是他就问道:“张大人,您是四弟的舅舅,是长辈,理应能帮他做这个主。
陈詹事当时也是一时失言,并不是存心与四弟为难。
您看,能不能网开一面,饶过他这遭。
四弟想要什么补偿,本宫能给的绝不吝啬。”
太子当着辕帝的面,说出这般话来,相当于立军令状了。
等于变相的给张成梁,吃了颗定心丸。
张成梁憋了半天,才道:“不瞒太子殿下,浑王当初离京时曾交代臣,要臣督促陈詹事尽快进宫!”
这尼玛……
不仅太子皱眉,其他好些大臣也一起跟着皱眉。
如果陈明经真的进了宫,保不准刺激之下发了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捅了出来。
那时候,别人是信呢,还是不信?
就像当初浑王一般,什么都没做,只一个眼神就把如日中天的洪欣,送去皇陵养老了。
真愁死个人。
但话已出了口,太子只能硬着头皮,将尴尬的劝说进行到底,不然就更没脸没皮了。
他来到张成梁面前,低声道:“张大人,本宫说的是交换,交换的意思你懂的。”
张成梁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低声道:“浑王现在要买地,清水的两万亩荒地。”
得,又绕回来了。
蝗灾的事,人不在京都都能狠狠出了把风头。
要是真被老四把蝗灾给治了,那两万亩地说什么也拦不住。
太子一寻思,不如趁机做个好人。
用那两万亩地,挽回自己声誉,顺道换陈明经一命。
于是回头,不经意间同几位阁臣眼神短暂交流后,开始了他的表演。
“父皇,儿臣方才又仔细想了想,虽说在四弟买地的事上,陶师傅和姜师傅说的在理。
但事情都有两面性,儿臣以为要从正反两个层面来看。”
“哦,朕愿闻其详。”辕帝貌似来了精神。
“清水那块地,荒着也是荒着。
虽说不一定就会一直荒下去,可至少眼前无用。
儿臣以为可以和四弟立个约定,地可以先租给他……”
太子刚要往下说,猛然见到张成梁摇头的样子,马上改了说辞。
“地可以卖给他,但当朝廷需要的时候,他必须拿等量的地来偿还。
当然,朝廷出同样的购地款。
如此,岂不一举两得。
再者,四弟提前预见蝗灾,也已做了应对之策。
这本就是大功一件,符合纪首辅的购地条件。
因此儿臣以为,可将那块地卖给四弟。
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们怎么看?”辕帝这次说的声很大。
“太子高见。”
说话的是礼部左侍郎,浑王林易的亲舅舅,张成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