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和张熏父子交代的很彻底,中间线人乃是知府下面一不显眼的师爷。
当印太升去拿人时,早没了影。
沈大江自此后,在大明府的名头,如日中天。
谁家孩子被父母说没出息,孩子就拿沈爵爷当榜样。
“二狗现在大字还不认识几个呢,不照样是爵爷?”
“刘员外的公子读书了,做了官,可见了沈爵爷,不也点头哈腰,跟个孙子似的。”
“人家沈爵爷才叫真本事,一府同知说办就办了,二黑那么横的一人,最后生生吓死了。”
“男人当学沈二狗,一遇风云变化龙。”
五月八日,沈大江好生享受了几日惬意时光后,才在楚墨催促下整装南下。
好巧不巧的是,正好赶上要进城的丁有勇。
一大群牛羊马匹迎面而来,场面震撼的无以复加。
搁一年前,整个清水的人都没这些畜生多。
好家伙,官道两旁百姓走出板房,围成人墙,看牛羊的比看女人还多。
陈金海早在北门等着了,他同沈大江最熟,是以直奔他而去。
当沈大江见着人时,已被陈金海生拉硬拽拖下了马。
“老陈你这是干嘛,有记者,记者,咱得体面点儿。”
陈金海陪着笑,“爵爷,这牛和羊……”
“别问俺,俺还想要哩,问王爷去。”
讨了个没趣,陈金海并不死心,跟在沈大江后头嘘寒问暖。
进了城,街道都戒严了。
两边不是衙役就是维持秩序的青壮。
石凳,树上,院墙,房顶上都是人。
这时候,牛羊可比人光鲜。
“羊圈、牛圈都建好了,城东一块,丰县、裕县各四块,余下的就在中间那两万亩地上。”陈金海解释。
“这是知府胡大人从王爷那要来的批文,两百头牛,一千只羊,要不我先吆走?”
沈大江撇撇嘴,“老陈啊,俺老沈就是被坑大的,尤其这几年,一直在坑里挣扎,论警觉,你差远了。”
“那是,那是。”陈金海不住点头。
跟王爷浑,有几个不被坑的?
要细数起来,他陈金海怕比沈大江还委屈。
“有批文,你就找丁将军去,先挑是不可能的,主次咱还分得清。”
“那您说?”陈金海试探问。
“牛羊是楚伯爵带来的,找他去。”
陈金海哪敢去找辕帝外孙说情,拢共见过一面,话都没说上两句人就走了。
人家带着功劳回来的,你没孝敬不说,张口就要好处,事不是这么办的。
再者,这些牛羊都是王爷在北面拼死拼活挣来的,细想下还真良心有愧。
“罢了,就等统一分配吧。”
一路走走停停,只疏散人群就耗了大半时间。
到了午后,牛羊入圈,马进北山。
清水码头这片,就是老刘头做主了。
沈大江见到老刘头,跟见到亲人一样,一口一个老哥叫着,差点没把老刘头乐的牙都掉光了。
“爵爷哎,可把您盼回来了,家里可还好?”
“好着呢,俺给二老修了坟,还报了大仇,这一趟赚了。”
随后,楚墨又把牛见喜三人引荐给老刘头,大家坐下痛快吃了顿海鲜,别提多尽兴。
不多时,费卢几人过来收拾桌子。
沈大江见着面生,起了疑心。
这地儿的店小二,可不是谁都能做的,里面学问大着呢,便问老刘头。
“他们啊,说是国子监的监生,吃霸王餐不给银子,眼下已经还了五十两了,还差九百五十两。
估摸着,明年秋天就能回去了。”
“啥?”
牛见喜忙凑上前,“国子监的监生怎到这了,还吃霸王餐?”
楚墨见他人来胜,忙一脚上前,将他挡在外边。
老刘头假装没看见,把之前的来龙去脉讲了。
“对了,这是他们几人做的诗,你们瞅瞅。”
三儿拿来几人大作,楚墨等人瞧了后,好险没把刚吃的饭给喷出来。
“吟狗?”
“这还有鸭赞呢……”
“好家伙,鸡也有了,这帮人都属家禽的?”
众人好一阵笑,直把费卢他们臊的跟鹌鹑一般。
经过半个多月的打磨,这些监生们终于认清了现实。
那本薄薄的册子,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有味道。
这些人除了养鸡养兔,收拾饭店外,就是聚在一起研究小册子。
这成了他们最近的保留节目。
也只有在这时,他们才觉着自己是个人,是个被自己思想支配的人。
老刘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早上还有一帮国子监的人上岸,嘴里一直不干不净,说什么南岛人不敢跟他们比诗词,这才硬把他们赶了回来,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
几人凑上前,等着下文。
“咱就说,南岛有如今模样靠的不是诗词,靠的是两条腿和一双手。
他们愣是拿下巴瞧人,以为我们怕了。
于是,我就叫三儿把王爷平日随口作的残章断句拿给那个领头的看。
他瞧着瞧着面色就难看起来。
其他人上前看了几眼,就不吱声了。
然后费卢他们就来了。
两伙人一见面,谁也没说话。
费卢说要借银子还债,可他们说银子都在南岛花光了。
这不,午饭都没吃,就随着商队北上了。
说不得,你们来时还遇上过呢。”
“哈哈哈……读书人可不就是脸比肚子重要吗。”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