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自然皇后最大……”
林易面色铁青,后宫之主,自然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太子如此敌视自己,那他娘自然更加变本加厉,没道理对锦绣宫假以颜色。
若是连宝座上的那位也视而不见,可想而知锦绣宫的处境,是多么的糟糕。
林易不敢想那个女人为了自己,究竟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所有的苦,所有的罪她都一人默默扛着,从来不愿让自己分担哪怕一丝一毫,生怕那仅有的分毫,会把自己压垮一般。
就这样,还叫自己有事尽管找她,她来想办法。
男人不爱,姐妹不疼,自己这个尽给她惹事的傻儿子,就是她坚持下来的唯一动力。
而自己,以前是多么的混蛋透顶啊!
林易长呼口气,问信使:“本王遇袭一事,朝廷怎么说?”
按说,朝廷早该给个说法了。
之所以迟迟没来消息,想必出了争执,这又是个坏消息。
“回王爷,陛下听说王爷遇袭,很是愤怒,马上召集朝臣商议。
可,可内阁纪大人说,南岛也就是环境恶劣了些,即便有些海盗,也都是小打小闹见不得光的毛贼。
王爷是带着王府卫队就藩的,海盗们不闻风而逃就不错了,哪还有胆子袭杀。
想必,是王府幕僚想向朝廷要好处,言过其词了。
于是,于是陛下沉默了。”
“然后呢?”林易语气,已没了愤怒。
“然后,陶大人、吕大人等都赞同纪大人的说法,让朝廷将浑王护卫提至一千就够了。”
“陛下同意了?”林易平静问。
“陛下同意了,还允了王爷其他的要求,当晚,秀妃娘娘就找陛下求情。”
……
“陛下,陛下要怪,就怪臣妾吧。
都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好,当初争强好胜动了胎气,让易儿烙下病根。
以至于屡次犯错丢了陛下脸面,就藩南岛臣妾毫无怨言。
可易儿再怎么说,也是陛下血脉。
如今在封地被贼人袭杀,陛下岂能袖手旁观放任不管?
刘福这人,陛下是知道的,他不可能用这种欺君手段,向朝廷要好处。
再者,南岛什么境况,陛下不可能不知。
怎地到了朝中众臣口中,那些横行无忌的海盗,就成了见不得光的毛贼了?
如若真是毛贼,南岛府衙为何至今束手束脚,换了几茬知府都不见效?
臣妾没别的奢求,只望陛下能一碗水端平,给易儿一个交代。”
秀妃说完,便不再出声。
辕帝脸色蜡黄,听完她这番说辞,开始不住咳嗽。
洪宝忙着上前拍打他后背,暗地里频频向秀妃使眼色。
秀妃装作没看见,就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咳了好一会,辕帝才缓缓道:“朕就是念他脑子不好,才一直容忍至今。
北厥对大麒一直虎视眈眈,能帮大麒的,也就西面的大月国了。
可他,竟然当众羞辱人家女使臣。
若非大月国君知道他脑子不好,两国怕已交恶了。
再者,你看看太子,不也说禁足就禁足了?
再看看老二老三,换做他们犯了老四的错,怕早贬为贫民了。
朕对老四,已是宽厚。
此次遇袭不管真假,朕都答应他扩充护卫,并把护送的那队御林卫送给了他。
至于他提报的那些有功之人,朕也不吝封赏。
你说,朕还欠他什么?”
秀妃有些默然的抬起头,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一般,任由泪水划过脸庞,钻进单薄的领口。
父子之间谈到‘欠’字,已是陌路。
母凭子贵,儿子不受待见,那她与眼前这个男人,也终于走到了陌路。
“臣妾知道了,谢陛下宽厚仁爱之心,臣妾告退。”
女人起身,一步步离开了大殿,消失在了黑暗中。
“洪宝啊。”
“奴才在。”
“你说,朕对老四,对秀妃是不是有些过了?”
洪宝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整个人像是贴在地上一般,抖如筛糠。
深秋的天,他居然出了一身的汗。
“朕的儿子没有三十也有二十,有出息的估计也就那么几个,可偏偏没有老四。
朕的年纪不小了,还能管得他们几年。
人老了,就得有觉悟,不然做错了事,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要怪,就只能怪生在帝王家吧。
朕只愿,大麒能繁荣昌盛,百姓能安居乐业。
外敌不敢辱,朝臣有作为。
至于个人荣辱,在家国天下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洪宝一身的汗,渐渐冷却后冰冷刺骨,这让他抖的更厉害了。
辕帝每多说一句,他离死亡就更近一步。
如果有可能,他真希望自己就这么晕过去。
可惜,他已经听到了太过不该听的东西,现在才晕,已迟了。
“起来吧,年纪大了,连嘴也管不住了。”
洪宝刚要起身,又被后半句吓了回去。
“今晚不用你伺候,早些回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