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愿立下军令状?”
这突兀的一声,倒把林易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这人他有印象,乃是詹事府詹事,好像姓陈。
其余众人见话是他说的,也纷纷回过头来,不再议论。
那姓陈的詹事,挑衅一般的看着林易,就差叫嚣‘你打我啊’。
既然是詹事府的人,那八成就是自己的敌人,所以林易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于是回道:“可以,本王若是做不到,愿自贬为民,永不踏入大麒国土半步。”
“君前可无戏言!”韩隐忙道。
林易瞥了他一眼,仍对那姓陈的詹事道:“如若本王做到了,你该如何?”
“这……”
那姓陈的压根就不认为他能做到,一下子倒被问住了。
好一会才道:“你说怎样就怎样。”
林易心中暗笑,那就先拿你收点利息吧。
便道:“如若本王做到了,你就自宫吧,以后老实呆在宫里用心服侍皇后娘娘。”
“你……”
那陈姓詹事,一张脸涨成了紫黑色。
这‘自宫’二字,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见满朝文武都等着他表态,再想到那八千万斤食盐,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也就咬牙答应了。
“立字为据。”林易强调。
待辕帝点头后,便有太监奉上文房四宝,二人立下字据,一式三份。
多出的那一份,则由辕帝身边太监洪宝代为保管。
事情到这一步,想治林易的罪已不可能了,起码一年之内不可能。
但,这也只是于公方面,让他保住了王爵而已。
于私,不守纲常的罪,还没清呢。
于是众人抓住这点,再次发难。
林易不想继续听他们聒噪,便道:“你们开个价,本王要如何,才能将‘私德有亏’的罪名也给清了?”
话虽是对着众朝臣说的,可林易的目光,始终在辕帝身上。
辕帝望着眼前极为陌生的儿子,不知是喜是悲。
说喜吧,为时过早,藩王太聪明可不是件好事。
说悲吧,又不至于。
傻儿子聪明了,要是解了盐荒,大麒每年便可节省七十多万两白银。
除此外,还不用开放边境同北厥互市,堵了资敌的漏子。
这些加在一起,怎么看都是好事。
难道自己在秀妃一事上,错了?
辕帝开始怀疑自己。
他想起傻儿子就藩前,在府中说的话。
‘要是太子哥哥当了皇帝,定不会让儿臣去南岛的,要不,您让位给太子哥哥吧’。
莫非,自己真的老了?
自嘲的甩甩头,他躺进了竹制的摇椅中。
只站这一会,他就腰酸背痛起来。
这摇椅晃呀晃的,很是解乏。
林易这才注意到那把摇椅,就是自己让刘福送的那一把。
如今,想必成了永安宫那位的功劳了吧。
“要想弥补私德缺失,得陛下说了算。”刑部尚书刘秀道。
工部尚书吴世杰附议。
“皇爷,皇爷?”
洪宝小声提醒着,辕帝这才睁开眼。
“大人们问,何以让浑王弥补私德之缺。”
辕帝起身,来到大殿中央,“起开。”
林易只得侧身让开,这才发现脚下踩着的,竟是大麒周边的势力分布图。
就听辕帝指着地图道:“北面,左边是大凉,国力一般。
中间是北厥,有铁骑十余万,一直对我大麒虎视眈眈。
一旦大麒露出破绽,他们必将挥师南下,狠狠咬上一口。
若是大麒应对不力,恐有亡国之危。
东北面,是北鲜。
如今夹在北厥与大麒之间,既畏惧北厥武力,又崇拜大麒文化,心态十分复杂。
西面,西漠如今势弱,没了湖盐收入将进一步衰落。
最好的结局,就是苟延残喘。
说不得,三五年后,就成了北厥的新国土。”
说到这,辕帝忽然急促的咳嗽一阵,洪宝好一阵伺候才止住。
他重又指着地图道:“新月国,虽然与大麒接壤的地方不多,且多为天堑,但两国关系向来不差,如果你没羞辱人家女使臣,关系可能会更好。”
林易听到这,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喝了口洪宝递来的温茶,辕帝又道:“往南,就是安南了,两国往来不多,且边境多为烟瘴之地,人畜难行。
往东,是海,据说沿岸多有风暴,不足为虑。
如此,我大麒真正的威胁已经清楚,乃源自北方。”
林易自打来到这以后,就知道北厥就是大麒最大的威胁。
辕帝又断续道:“北厥善骑射,来去如风,难以捉摸,大麒年税收只有两千余万,只可养两万骑,缺口的八万骑,每年至少需要五百万两才行,你,可筹得到这些缺额?”
每年五百万两,绝不是个小数目。
这几乎是大麒四分之一的税收了。
但……
“三个月,儿臣只需三个月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