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太子系的马前卒,韩隐倒不是怕输了赌约,给浑王倒夜壶。
他怕的是,旧有的格局被打破。
不知接下来的路,该何去何从。
未知,才最让人恐惧。
如有可能,他宁愿秀妃没被打入冷宫,浑王仍老实的呆在南岛,一切照旧。
可惜的是,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当辕帝接到首期福票的纯利润后,一连说了十几个‘好’字。
用洪宝的话说,自打他服侍皇爷后,皇爷加起来说的‘好’字,也没这一刻的多。
福票大获成功引起的连锁反应,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十二月底,先是王皇后来到锦绣宫,同秀妃聊了一整天闲话,二人像久别的亲姐妹一般,相见恨晚。
接着,珍妃、如妃、丽妃等众皇子母妃,接踵而至。
整个锦绣宫,都被刻意的笑声笼罩着。
好似皇后寿宴上的恶语相向,都是姐妹间的玩笑一般,随风而逝。
锦绣宫的吃穿用度,开始超标。
可没人说三道四,一切都那么自然,即便乐儿说了,人家还是一如既往的优待。
小九出去玩的时候,再也没人喊她‘傻九’了。
小孩子最是单纯,喜好都在脸上。
小九开心了,出手也大方,南岛来的好吃的、好玩的,都毫不吝啬的同兄弟姐妹们分享。
这些都是京都难得一见的稀罕玩意,见微知著,没哪个傻子拿豆包不当干粮。
是以,就更看重锦绣宫,看重浑王。
随后乐儿向林易请示,要一口气添置二十名年轻宫女,美其名曰其他宫里的下人,都比锦绣宫多。
锦绣宫虽不大,但该有的牌面一点都不能少。
林易笑着应下,只要她们开心就好。
锦绣宫的地位,开始直线上升。
以往那些欺负林易,捉弄林易的人,大都绕着锦绣宫走。
哪怕不小心半道遇上了,大都装了孙子,躲了过去。
眼下的浑王,可不是以前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四殿下,任由他们拿捏。
而是为了救母挥刀北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纯孝的代表。
最气人的是,犯了如此大罪,居然还活蹦乱跳的越活越好。
两个约定,如今看来只剩一个了。
照目前进度,压根不用三个月,五百万两银子的任务就能完成。
“哎,老四去了趟南岛,怎么就开窍了?”
二皇子喝着闷酒,他怎么都想不通此中关窍。
“我看他的傻就是装的,指使他的就是秀妃。”
三皇子手握南岛玻璃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说,咱们以前戏弄他、嫁祸他的事,他还记得不?”二皇子有些担忧。
“要是装的,就一定记得,要不是装的,大概率是记不得了。”
得,这话等于没说。
二皇子搓了搓冰冷的手,又给自己倒了杯‘醉江南’。
问三皇子,“这酒带劲,哪儿弄的?”
“没细问,说是商队花了大价钱,从安南买来的。”
“给二哥多弄些,不差你钱。”二皇子陶醉的闻了闻酒香。
“那我问问,不过这种级别的酒,产量高不到哪去,可不好弄。”
“瞧你说的,多少有二哥担着。”
“那成,据说这玩意限量,能弄多少是多少吧。”
二人谈着酒,林易却在舞着墨。
“王爷,这版面您看成不?”
《南岛周报》编辑,将初版印了出来,呈林易过目。
这是《南岛日报》首次在京发行。
林易仔细将四张纸的八个版面浏览一遍,摇了摇头。
编辑见状,很紧张,这可关系到他的奖金。
眼下年末了,该发年终奖了。
“王爷,可有不妥?”
林易还是摇摇头,“这期八个版面浓缩至四个,关于福票的一些信息,该隐的还是隐了吧。”
“这……是。”
“另外的四个版面,三个用来打广告,一个用来连载小说,稳定一段时间后,再确定各版面内容。”
“是。”
说完,林易便挥墨写下三个大字,《洗冤录》。
这是法医学家宋慈,自己一生结合父亲经验,总结所著的一本奇书。
诸法医著作多以本书为蓝本,或加注释,或予以增补,并对世界法医学的发展有巨大贡献,先后译成多国文字。
个中内容,一直让林易着迷。
他是追着欧阳震华的剧,一集一集用心看下来的。
因为爱,他厚颜借鉴了。
修修改改,第一卷《棺材仔》半宿方成。
新麒历31年大年初一,大麒上下洋溢着浓浓的节日喜悦。
让人不寒而栗的盐荒,过去了。
笼罩在大麒头上的北厥铁蹄,也在浑王的闪光下,迅速褪去。
百姓们载歌载舞,尽情挥洒着愉悦。
这一年,虽惊吓不少,但惊喜更是多多。
“卖报卖报,南岛日报京都首刊,看看大麒一都十七府,福票一等奖的有没有你的家乡人。”
“卖报卖报,南岛招工了,月俸一两银子起,还包食宿,浑王这是有钱没地花了吗?”
“浑王人傻钱多,南岛招技工,月俸三两银子起,有医院学堂,孩子读书再也不是梦!”
“你怀才不遇吗?你被人打压吗?你满腹才华无处施展吗?来南岛,这里就是你的天堂!”
“凡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盖死生出入之权舆,幽枉屈伸之机括,于是乎决,奇案、重案,尽在南岛日报《洗冤录》。”
专题报纸一出,万人空巷。
林易准备的千份,压根没撑上一个时辰。
最苦的就属那些报童了,被商家抓住,逼着供货。
《南岛日报》编辑哆嗦的看着眼前景象,麻溜回到锦绣宫向林易报喜。
“王爷,没了,报纸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