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雲在這一行裏打滾,人也是見得多了。男人女人好人壞人,算得上閱人無數,這裏麵很有些才子名士,但說到知己卻不多。在通州這裏,便隻有大少能算一個,可惜的就是咱們認識太晚了。”
書寓裏綠雲望著鳳鳴歧滿麵帶笑,這個女人雖然年紀過了崗,自身也不算絕色,但終歸是花魁一類的人物,於社交手腕上乃是長項。即便沒有刻意討好鳳鳴岐,一笑之間,亦是讓男子倍感親切。
“正如大少所說,我們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哪裏還會在乎什麽麵子,又或是受苦不受苦。我受的苦再多,也比不得那些食不裹腹衣不蔽體的窮家姐妹,想想她們,自己受再多苦,也就不算什麽了。不就是馬千裏的老婆麽,早就聽說過她的名字,這次正好借她脫身。這也是個可憐的女人,被她打幾下也沒什麽關係,過去在上海,我也見過這種娘子軍。”
鳳鳴歧搖頭道:“知己可不敢說。綠雲姑娘來了通州這麽久,我也不知道你的廬山真麵,還何談知己?”
“大少這樣說就是在怪我了,其實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前幾年的時候,紅船子弟,梨園門生,好多都幫著革命黨打仗。有位唱文明戲的,隻帶了個戲班子的人便取了登州,跟他們比,綠雲又算得了什麽?說到底,反大清反皇帝,都是為了我們心中那一口不平氣,又不是為了自己飛黃騰達,為反袁做事也沒說不許在書寓裏不是?當初上海那位陳都督,可是最喜歡在我們那裏辦公來著。”
鳳鳴歧知她說的是誰,倒也不接口,隻是關心地看著她,小聲道:“待會我會盡力護著你,但是又不能太過分,如果讓田滿看出破綻來,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你自己千萬小心。”
綠雲微笑著點點頭,“放心吧,我在上海應酬過這種局麵,早就有經驗的,不至於吃大虧,鳳大少放心便是。我一走,‘秋風’那裏就有勞大少了,我在上海等著你們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