蟻群

拚 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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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二老公嗜酒如命。相親那天,他請趙二喝酒。小店子裏,他打了兩碗老黃酒,拿了兩個皮蛋就著。這家夥很好玩,趙二同意跟他好了。老黃酒很澀,趙二忍著喝掉了,不喝就是辜負了人家的心意。他在城裏拉板車。人坐在板車上,等人來雇,往往是歇在大樹蔭下。雇主來了:喂,夥計,一套家具拉到五尚洋多少錢?

一塊有好幾個這樣的板車主,他們都是親戚。都聚在這一塊兒,要有什麽大活來了,他們就一塊兒拉。外來的也想加入到這裏,就被他們攆走了。五六個站在一起,凶神惡煞的樣子。

這樣的活沒有固定的收入,有時一整天也拉不到一趟。閑著的時候就賭錢,做兩張,打老k,輸贏不大,最多隻給壓一塊。趙二坐在板車上,他拉著,拉這自己的老婆強似什麽也沒拉。一個人要是坐在自己家拉的板車上,她的幸福是可想而知的,當然如果有房子住的話。房子是租的,趙二不放心。一個人混到沒有房子住是不妙的,嫁給這樣的人比沒嫁還要恥辱。自此趙二開始了勤儉節約的奮鬥曆程。

趙二女兒十歲,和他的兒子也五歲了。趙二的餅子,每天要到三個廠賣,第一站是羊毛衫二廠,第二站是晴雲羊毛衫廠,第三站是金輝羊毛衫廠。趙二推著三輪車,左邊是兒子右邊是女兒。他們一家子,如同拾荒者。不,他們是掙大錢的,趙二瞧不起拾荒者。雖聽說拾荒者收入不菲,但縱使拾到狗頭金也不幹,這件事是醜的。這樣緊走了一段,孩子們落下了。趙二轉回去,她要給他們兩耳刮子,時間就是金錢,怎能容得他們磨磨蹭蹭的。她舉起的手沒落下就軟了,她摸了摸兒子仰起的小臉,嫩肉曬得黝黑,很粗糙。她又摸了摸女兒的頭,女兒乖順,隻要一摸頭就走路了。

兒子還不會走路,就跟著她跑江湖。這個可憐的小家夥,連在娘肚子的時候,就也沒有體會過舒適。出生那會兒,場麵太感人了。那些善良的阿嬸阿婆送來了舊衣服整整堆了半間屋子,連尿布都給送來了,窮人的孩子穿百家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