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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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監獄與北關監獄所有的特性似乎都是如同寧城與安樂縣一樣的迥異有別,甚至可以說恰好是位於兩極的:四季監獄在浙省所有的監獄中是財政上最為富庶的,北關監獄的經濟狀況則長期以來在係統中排名殿底;四季監獄是典型的城市型監獄,北關監獄則是最經典的農場型監獄;四季監獄押犯人數很少,最多時也不超過兩千人,北關監獄押犯量很大,最少時也沒低於過四千人;四季監獄的建監曆史很短促,至今不過二十年,北關監獄則是新中國成立之後的第二年就已經成立了編製。不過有一點它們卻是共通的,那就是我們這個星球自打有人類文明社會以來就亙古有之的人情法則無論在哪裏都是管用的。有著副處長這位尊貴的慈鎮老鄉的照顧,馬梓筠自然取得了從崗位配置到職場提攜的無數便利。自然,不管他願意不願意,那張“某某副處長的人”也就成為了他身上最為鮮明的公共標記。其它所有他想被人關注的或是他之前確實具有的譬如“一個有才的人”、“一個有故事的男人”等等特質全部都被這張標記的光芒所遮掩,成為人們無心去關注的了。即便有時偶爾能引起了他人的注意,也並不是某種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幸運,而還是因為他的最引人矚目的標誌的存在的次生結果。人家與其說是注意到了他,到還不如說是打起了通過他巴結副處長的主意。人家與其說是對於他本人認可,到還不如說是對於他身後的副處長的官職權柄的認可。

同樣地,按照我們向來主張的唯物辯證法的釋義,凡事有利皆也有弊。馬梓筠既然享受了諸多作為“副處長的晚輩”所能享受到的被關照的便利,自然也就某些副處長官場上的宿敵以及他們的利害關係人所瞄上了。在這個問題上不存在馬梓筠是否曾經的罪過他們的問題,隻要是你確確實實是某某副處長的親人同鄉,或者說隻要是你正在他的權力的庇護之下,作為針鋒相對的政敵我就要“搞”你。這個“搞”和男人在**收拾他們的婆娘不同,其套路花式之複雜值得後世的人寫下無數本如《鬼穀子兵法》、《三十六計》、《厚黑學》等等專門傳授如何能玩人又不被別人玩的所謂成功學策略大作。其實歸結起來,說得風雅點就是黨同伐異,說的粗俗點就是臉厚心黑,最簡練的一句話概括就是變著法的整人。幸好馬梓筠絕對也不是副處長陣營裏的主將,平時獨來獨往也不喜歡走動串聯,日常工作也還算是能做到恪盡職守。因此一段時間下來,這些暗藏禍心的敵人也就暫時藏而不露,引而不發,各個都披著友好的虛假麵具來接近甚至忽悠馬梓筠了。那馬梓筠自然也樂得虛與委蛇,相互糊弄。反正見人三分笑,遇到誰都是打哈哈,平時吃點小虧莫要計較總是職場新人自保的不二法則。更何況在四季監獄的建監元老們看來馬梓筠確實是新人,可算上大學畢業後顛沛流離的那幾年,加上在北關監獄就職的兩年,他即便算不上是職場宿將,也絕不可簡單以菜鳥視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