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這勒石……”這天清晨,半月大門未出,二門未邁的馬賢來到了縣衙正廳,在宋時刻著 “小民易虐,上蒼難欺”的戒石前看了看,大小眼交替亂扯,皺起了眉頭。
上司給他帶來的主子鷹鉤鼻是胡人,叫阿羅不花。上司命令他,以後縣衙一切事務,都要聽從鷹鉤鼻的,還警告他對外要保密,如果鷹鉤鼻有危險,“你馬賢小命休矣!”馬賢的脊背立時有一股冷颼颼的涼氣刮過。半月來,馬賢被鷹鉤鼻囚禁在後院,天天接受訓誡,讀著元朝的律條。從晨起倒夜壺直至晚上睡覺,鷹鉤鼻的吃喝拉撒都要馬賢親自侍候。其他任何人一律不得接近他倆。這個五十多歲的主子一動怒,小眼就泛著陰森森的白光,他 “要把馬賢馴得像狗一樣忠於主子。”馬賢稍有不慎,就被鷹鉤鼻的白光罩著,惡狠狠地臭罵一頓,還打了三次耳光。昨天晚上,鷹鉤鼻把馬賢帶到勒石前,指著 “上蒼難欺”幾聲冷笑後,未置一言,和一個年輕人神秘地飄然走了。
馬賢鬆了一口氣,轉而又氣得七竅生煙,原想出人頭地,哪知又被一個殘暴的元人主子壓著,心裏痛苦不堪。望著神情沮喪的馬賢,葉享利眼睛幾眨幾眨,轉身走了。不一會,小翠春風滿麵進了馬賢的家。三天三夜後,小翠望著送她出縣衙的葉享利,突然滿臉怒氣,瞪著眼,卻是嗲聲嗲氣地說:“今後,除了到你家去,我再不來縣衙了。”葉享利眉頭一挑,第二天夜裏,小翠就應約摸黑閃進了葉享利家。
這天,馬賢剛到前堂,幾天來的好心情就像掉進了冰窖裏。他親自選的縣衙胥吏都是新手,整天無所事事,坐累了就逛街。難怪,這些馬賢老家八竿子打不到邊的姨崽表侄,大都未讀過書,都是 “睜眼瞎”,點卯時,除了喝茶什麽都不會。葉享利一統計,縣衙的人是過去的三倍!家鄉人坐在一起,有說不完的故鄉話,但扯淡不飽肚皮。一段時間過去,大家都蔫了——縣衙沒有銀子關餉。馬賢隻得扯謊躲避著眾人,吩咐貼身衙役回複上門的胥吏 “老爺下鄉了”,“老爺受寒了”,搪塞了一天又一天。這晚,馬賢的姑老表、稅官李公公趁夜找到馬賢,挺著個塌鼻子笑眯眯的要餉銀。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欠人家的?馬賢幹嘿著沒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