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旺叔兩次撐起身子起床,兩次手一軟,又倒在**。夜半,旺叔在胃痛中醒來,一直到天亮沒再合眼。他咬著牙,一聲未哼。梅花起床做飯去了。他才撲在**,躬起身子,雙拳緊緊頂著胃部,身體才舒服了一點。
今天晚上,又有一批瑤人要遷徙了,必須去送送他們。旺叔默念著盤王、婆王、小金龍的名字,頑強地撐起身子,穿好衣服下了床。哪知雙腳剛沾地,眼前一陣眩暈。他忙抓住床角才沒有倒下。旺叔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幾千瑤人要走了,他們在等你,你一定要去喲!”他從床角拿出一個小紙包,掏出一粒與以往不同、用馬大仙藥草做的大黑藥丸,放進嘴裏,憋著氣吞下去,又把小紙包塞進懷裏。“去啊,走!”旺叔鼓勵自己,頑強地走出了房門。
他打一盆冷水洗了頭,擦了臉,沉重暈眩的腦殼些許輕鬆了。他照常微笑著,接過勝男遞上的溫水和藥丸吞了,又憋著勁,把梅花端來的一碗荷包蛋麵條,一口一口強咽進胃裏,又憋著勁,喝了一碗勝男調好的溫茶。
梅花把旺叔送到場上。勝男早給父親牽來了馬。她一邊把馬韁遞給父親,一邊不停地囑咐:“早點回來啊!”旺叔回答一句知道了,就跨上馬背,向大風塝飛馳而去。母女倆望著丈夫和父親那瘦弱得被風吹得起的身影,痛苦地各自轉過身去。
估摸著離開了堂客和女兒的視線,旺叔的腦殼垂下來,身體不由自主地撲到了馬背上。快到盤王廟了,旺叔才抬起頭,挺起了身子。
剛到場上的盤勇,眼罩黑圈,幾步跨到滿頭大汗、顴骨高聳的旺叔馬前,忐忑不安地問:“旺叔胃病又患了?臉色這樣蠟黃……”
旺叔立即接過話,強打精神,裝出一身輕鬆說:“沒什麽,剛才出了汗,臉色當然就黃了。龍須港這邊有我在,各洞遷徙瑤人的組織張慶去了,你盡管放心去三江口,把阻截和警戒多檢查幾遍,我們要保證瑤人遷徙萬無一失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