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的黎明时刻

高会长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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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工程师把齐阳市水厂新的管网图很快就绘制成功,基本上把把水厂地下新老管道都在图上反映出来,没有死角,没有遗漏。敌人想再在自来水上做文章恐怕做不成了,这是一个重大胜利!军管会决定在五一劳动节这天搞个双庆,既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又庆祝水厂新管网图的诞生。一方面振奋齐阳市人民精神,一方面打击一下暗藏特务们的嚣张气焰。双庆会就在水厂召开。厂大门口用松枝、鲜花扎成的巨大彩门,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光彩照人的彩门下站着两名全付武装的解放军战士,神采奕奕,更给彩门增添了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仪。

厂区里到处悬挂着双庆的标语:“热烈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热烈庆祝水厂新的管网图的诞生!”“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万岁!”“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万!”

整个水厂都沉浸热烈而欢腾的气氛中,连沉淀池中翻滚着巨大的浪花也带着快乐的欢笑声,大张旗鼓地宣唱着新管网图的诞生,不怕敌人知道就怕敌人不知道。

位于齐阳市城北的马鞍山兵工也披红挂绿,喜气洋洋。兵工厂内的高耸的烟囱,吞云吐雾,巨大的冷水塔喷出的冷却水似喷泉瀑布,似天女散花,壮观无比。

车间里更是一片繁忙,马达轰鸣,电机歌唱。挂在行车上的巨幅标语横空飞过,气贯长虹。车间四周的墙上贴着许多振奋人心的标语:

“加强生产,支援前线。”

“多生产一粒子弹,多消灭一个敌人。”

各个车间门口都站有解放军和民兵,他们全副武装,严阵以待,保护着军工生产正常有序地进行。

离兵工厂的不远处,有几户人家,有一个酒馆,叫宛陵酒家,楼上的一座雅间坐着一群似乎刚下班的工人,他们正聚在这里猜拳喝酒。仔细看看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化妆打扮成工人的姚成、高二六、马成功和牛四虎等人。他们人在喝酒划拳,眼睛却在四处张望……

小兰拎着篮子一路叫卖着走来,篮里摆满香烟、瓜子、花生米和水果糖。她先在店外叫卖,无人问津,她就进了酒家,走上了楼梯。

姚成向她直招手:“小丫头,过来,给我买包烟。”

小兰答应着走过去,她一眼认出他就是那天在水厂附近放火的人,她想喊却马上忍住了。文主任给她的任务是暗中监视他们,一喊就会惊动敌人,打草惊人蛇。

不料她刚走近姚成就被他身边的高二六认出来了,惊诧道:“呓?这不是杜子春的女儿吗?不是个好种!”说着夺过她挽在臂膀的篮子掷于窗外,凶道 “滚!谁让你到这楼上来卖东西的?!”

小兰毫无反抗之力,心中记下他们几个人的长相,就哭着跑下了楼。

太阳已大偏西了。天空有几片云彩在风的推动下,飞快地跑着。

高府的大门外,一片冷静,大门和偏门都严严实实地关着。在离大门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两位便衣公安在一边干着涮墙的活,一边紧盯着高府门口的人来人往。

不一会从一个胡笥口钻出一个老女人,她驼着背幽灵似的走近偏门,轻轻地拍了三下,门 “吱呀”一声开了,老女人进门前回头瞅了一下,让他们看到了,原来是王玫,她化妆成了一个老太婆。

一切都进入了白热化,双方都剑拔弩张。解放前是国民党在明处,地下党在暗处,现在解放了,情况调了个个,解放军在明处,特务们在暗处。下一步特务们要干什么?谁都不知道,只能和敌人斗智斗勇,把所有危险考虑在前面,防患于未然。

军管会的办公室里,文建南正在向老方、胡景秋、张士谦,邢师傅交代任务:“你们马上到城北,再把图纸上的管道阀门和实地对照一下,一定要保证军工厂用水畅通无阻,不能有半点闪失。”

老方点头说:“是!保证完成任务!”

胡景秋答应说:“放心吧!没问题!”就和老方、邢师傅等人着拿着图纸工具走了。

文建南也正要出门去找周金水,没料到他已急匆匆赶来了,一进门就问:“老文!你找我?”

“对!”文建南看了他一眼指着对面的长凳子对他说:“你先坐下,公安局的老李刚送来一份文件。”他摊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文件对他说:“公安已帮我们初步查出,李二柱虽然是出身工人,但他早已变脱化变质,给范成标收买过去了,培养成了留守的特务。王玫外场上是高一夫认的干女儿,实际上她是高一夫的姘头子。她在齐阳是有名的交际花,是高一夫的心腹。这次,高一夫把她一人二用,一方面用她拉你下水当他们的保护伞,一方面又用她控制李二柱和姚成。姚成是伪市政的卫队队长,既是范成标的人,又是高一夫的人。是个非常狡猾的家伙。高一夫是个隐藏很深的特务,在齐阳很有势力,很有影响,地头蛇就是他的代号……”

周金水听后毛骨悚然,瞠目结舌:“啊!我……那……那公安局怎么还不对他采取行动?把他抓起来?”

文建南摇摇头说:“没那么简单,对越是有势力有影响的人越要慎重,越要证据确凿。”

周金水沉思片刻后说:“对!应该这样。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文建南深思熟虑后说:“还按原计划进行。你仍然坐阵水厂,它是全市和兵工厂供水的心脏,千万大意不得!”

周金水颌着首说:“放心吧!我要将功补过!”

文建南充满信任地看看他,关心地说:“一定要注意安全。”

正在这时,杜小兰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文主任、周副主任,我看到那个放火的家伙了,还有那个高二六和一帮特务们。”

周金水迫不及待问:“快告诉我们,在哪儿?”

杜小兰仍然气喘吁吁说:“在电厂旁的宛陵酒家楼上。”

文建南一听高兴地说:“好,这个情报太重要了。”拿起电话:“喂,老李吗?在电厂旁的宛陵酒家发现姚成和高二六。”

话筒传来公安局老李的声音:“知道了。”并告诉文建南说:“老文!你不知道吧?敌人的来往交通不在地上,主要在地下,地下!”

文建南似乎没听懂,跟着重复一句:“在地下?”

老李详细告诉他:“对!在地下。就是你们这几天在找的地下涵洞。”他停了停,又告诉他:不过,你们也不要太担心。主要的出入口我们都已布置了人,就等蛇出洞”。略停片刻,他又问道:“喂,到时你这个总指挥的位置在哪儿?告诉我,到时我们好随时和你联系。”

文建南明确对他说:“我在军管会,老周在水厂。”

这天,高府内出奇的安静,既看不到往日的宾客如云,也看不到阖家欢乐的景象。大厅、花园里都冷清清的。

只有前厅,高一夫长袍马褂,脚蹲马靴,还有那柄他出门从不离手的蛇头拐杖。他对瘦管家吩咐道:“最近我要离开家一段时间,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瘦管家点头称是,并嘱托高老一夫:“老爷出门在外要多保重!”

后花园外,两位公安干警飞身上墙,跳入园内,隐藏在花丛中。

他们看到高一夫便身简从,从一个宽宽的假山缝中离开了高府。

郊外,落日黄昏,天际间薄云托日,一片晚霞把天地照得淡妆素裹。突然一声惊呼:“失火了!宛家酒楼失火了,救火啊!快救火啊!”

果然,宛江酒楼起火,先是一股浓烟,接着一股火苗,火苗迅速扩大,变成漫天大火,吞噬了整个宛江酒楼。

火是姚成放的。当高二六刚认出杜小兰时他还没有在意,当杜小兰跑下楼跑离开宛江酒楼不见踪影时,他突然回过神来,感到大事不好,这个杜小兰可能就是那个文建南派来监视他们的。这个地方不能呆,这个酒楼不能要,赶紧烧掉它。他们好趁着大火烧起来众人来救火时逃离开这里?还有一个目的,吸引兵工厂内的消防车出来救火,他们好进行下一步的破坏……

酒楼失火吓坏了刘志祥,他是文建南在听了杜小兰的汇报派他来监视姚成和高二六的。只可惜他来晚了一步,火烧起来了,人跑了。他要赶紧救火,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当机立断,急令工厂的一辆消防车出动。然后他又立刻给军管会打电话。他对着话筒喊道:“喂?老文吗?我是兵工厂,我是刘志祥啊!宛陵酒家火势很大……什么?可能是敌人声东击西?故意放火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他们好对兵工厂下手,好进行更大的破坏!是!我明白了!稳定秩序,不让一个人出厂,也不让一个外人进厂!好。喂!我已派出一辆消防车去救火了怎么办?”

文建南对着话筒大声告诉他:“你这做法是对的,应该先救火,开出去的消防车开回厂时要来回检查,要防止敌人在消防车上做文章。”

刘志祥象在部队接受任务一样,“啪”的声一个立正,回答道:“是!坚决执行军管会的指示!马上全厂戒严,全体护厂队上岗,不让任何敌人有可乘之机!”

宛陵酒家火还在熊熊燃烧,消防车发挥着巨大作用。现场人嘶马叫。各路救火人马纷纷向酒楼涌来。人群中有老方、邢师傅、胡景秋。张士谦这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他对胡景秋说:“胡工,文主任来电话让我们要严守岗位,不要被敌人调虎离山,上了敌人的当。”

胡景秋立刻明白文主任意思,对大家说:“我们赶紧回去,看好那几个关键阀门。”

老方马上响应:“对!越在这时越要各司其职,走!赶快回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马路边的一间破屋里。姚成他们都躲到这里,正在开会研究下一步的破坏办法。

高二六沮丧地说:“怎么办?兵工厂戒严了,我们进不去了。”

姚成满脸沮丧,但他却不得不赞叹道:“那个姓文的真精啊!”他沉思片刻,自语一句:“怎么办呢?活人不能让尿逼死?”突然一拍脑门说:“对!有了。还是老办法!在自来水上做文章,再关阀门,断兵工厂的水,逼他们开门,我们就有办法把定时炸弹送进去。”他打开他们当初骗来的那张图纸,看了一会指着图上两处说道:“这儿有阀门,这儿也有阀门,都是管兵工厂的,把它们全关起来,兵工厂就彻底断水了,他们没水了就不得不开门出来。”

高二六立刻高兴起来:“只要他们厂大门一开我们就有办法了!”

姚成一锤定音地说:“好!那就这么办。”对马成功和牛四虎呶呶嘴说:“你们俩去关阀门,动作要一定快!”

马成功、牛四虎一个立正:“是!”钻出破屋。马成功出门后又复回问道:“事成之后我们在哪儿会合?”

姚成说:“狮子桥!”等马成功离去,他将一包东西递给了高二六:“这里还有一颗,你想办法送到兵工厂开出来救火的消防车上。”

高二六接过东西,一副为难的样子:“怎么放上去呀?到处都是眼睛。”

姚成不满地瞪他一眼说:“就你事多!”指指东西,“这是带磁铁的,能吸在车上。”

城乡接合部,人家稀少,到处都是荒草地和小树林。天完全黑了,一片模糊的世界,一片模糊的荒郊野处。

老方、胡景秋、邢师傅、张士谦亮着手电一路巡视而来。他们对照新绘的图纸,找到一个窨井,掀开盖子露出一个大阀门。他们又向前走,又找到一个窨井,又是一个大阀门。这都是通向兵工厂的。他们刚走过去,马成功和牛四虎就悄悄地跟过来,看他们走远,立刻撬开窨井盖,旋动起阀门把柄……

正在加紧生产的兵工厂车间里,一个女工打开龙头放水,突然发现没水了,马上大声喊道:“主任,水龙头放不出水了,怎么办呀?”

戴着臂章的车间主任快步走过来,把笼头扭扭,又拍拍,只到 “兹兹”声,就是没有水出来……接着各处都传来喊声,都说水龙头放不出水来。厂长一听急了,没有生活用水可以克服,没有生产用水就什么事也做不成。因为制造枪炮的大型车床、刨床没有冷却水就无法工作,他赶紧跑去打电话到军管会……

宛江酒家火场。消防车的鼓胀的帆布管瘪了,喷头断水,灭下去的火势又猛地窜了起来。

消防队员急得大喊:“水,水?怎么没有水了?”

救火现场顿时一片混乱,马成功、牛四虎等特务们都扮成普通老百姓,夹在人群里乱窜乱喊:“断水了!断水了!齐阳市又断水了!”故意制作混乱。

高二六乘机接近消防车,将火柴盒大小的定时炸弹巴贴在车下的底座上……

由于敌人的精心安排,外围势力和别动队的配合默契,他们分别在兵工厂和水和水厂、电厂都安放了定时炸弹。再加上兵工厂的突然断水,使得文建南一时真有点无所适从。他的耳畔不断地仿佛听到:“嚓嚓”的定时炸弹的时针走动声?仿佛看到锅炉上的气压表针急骤上升?冷却塔断水,“滋滋”地冒着白烟……仿佛看了刘志祥在打电话?胡景秋在打电话?周金水在打电话?一张张焦灼不安的脸,使他坐卧不安……他觉得自己的智商太低了,脑子不够用了……突然,他想到临离开部队时江师长对他说的话:地方工作不同于部队,部队打仗目标明确,只要想办法打败对方就胜了。地方工作千万绪,特别是对敌斗争,由明转暗,斗智斗勇,主要在斗智……他忽然想清楚了,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夜静更深的郊外,一菜农的家里。胡景秋摊开新画的图纸,对老方和邢师傅分配着任务:“方师傅你去九号阀门,邢师傅你去八号,我去十二号阀门。动作要快!我分析他们可能就在这几个阀门做了文章,我们一定要赶快找到被他们关起来的阀门,打开它,给兵工厂送水!”老方和邢师傅点称是。

他们迭起图纸刚走出大门,姚成领着马成功和牛四虎匆匆赶来拦住了他们。

胡景秋看见姚成,一眼认出,气愤地指着他道:“啊!那天就是他骗走了我的图纸!就是他说他是地下党,是文……”

姚成发出一阵**笑:“嘿嘿,亏你还认得我?晚啦!快进屋那儿也不用去了,我正有事要找你呢!”他向马成、牛四虎一使眼色,马成功、牛四虎和几个特务走过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老方往前一站,护住胡景秋,大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他趁他们没注意,把胡景秋往包围圈外一推,对邢师傅喊道:“老邢,你带胡工程师快跑!”

邢师傅反映也快,立刻冲过来拉着胡景秋就跑。

马成功和牛四虎猛扑过来,邢师傅和胡景秋又被他们拉回。邢师傅把胡工作程师交给了张士谦,自己和老方与特务们对打起来。他们俩在拼命地保护胡工程师。

姚成对马成和牛四虎一使眼色,他们马上冲过来要逮住胡工程师。

邢师傅看见一转身打翻马成功,保护着胡工程师。牛四虎和几个小特务立刻又冲过来抢胡工程师。他们目标很明确,要绑架走胡工程师。老方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帮助邢师傅。一场恶战,胡景秋和张会计被打倒在地。老方被打破了头,邢师傅一只胳膊受了伤。

姚成刁得很,他一直袖手旁观,这时他看到双方都打得精疲力竭,他才趁机上前拉起胡景秋就跑。多亏老方眼疾手快,不顾全身疼痛上前就一把拉住胡工程师。邢师傅也赶紧跑过来帮忙。小特务们在李二柱召唤下一拥而上。双方又展开了一场夺人大战。

就在双方抢得难舍难分之时,文建南得到消息派来的几名公安干警赶到。他们是开着几辆摩托车来的。老远就鸣枪示警,加上 “隆隆”的摩托车声,声势咄咄逼人。

姚成和特务们一见这阵势被吓愣住了,知道公安干警是来抓他们的,立刻拔腿就跑。公安干警们都训练有素,身怀绝技,动作飞快。三下五除二就抓住了马成功、牛四虎和三四个小特务。独独跑掉了姚成。这家伙十分狡猾,他死死抱住胡工程师做掩护,让你不能开枪,直到把胡工挟持进一片小树林里,才把她猛地一推后钻进树林里逃跑了。

公安干警在马成功和牛四虑身上又搜出了两颗还没来得及放的定时炸弹。

那几个关水阀的特务也抓到了,在他们的指认下,很快把他们关起来的两个阀门打开了。危险解除了。自来水畅通无阻地流了起来。

锅炉有水了,汽压表马上恢复了正常?冷却塔重新流水如瀑,起到了真正的冷却作用。一场虚惊过去。

因为有水了,宛江酒店的火很快被彻底扑灭。可怜宛江酒店当了牺牲品,灯红酒绿瞬时变成一片惨不忍睹的废墟。

水厂的值班室里,听到兵工厂的断水问题解决了,周金水长长舒了口气。他用手轻叩着额头,心里在说:“没有知识分子还真不行啊!”他拿起电话:“喂,请帮我接通军管会。喂!文主任吗?老文!是我,周金水,请你赶快把胡工程师给我调回来!水厂需要她……”

文建南也对着话筒大声说:“是!周副主任!老文遵命!”

郊外,月光朦朦胧胧。兵工厂问题解决了,胡景秋怕再出问题,特意留下老方和邢师傅,让他在这里继续监视这几个关键阀门。她和小兰匆匆往水厂赶,她已接到文主任的指示,要她赶紧回水厂。那里是自来水的心脏,全市的生命线。她的岗位应该要那里……郊外的土路坑坑洼洼,不好走,两人跌跌撞撞。在走完一条土路转到另一条石子路时,迎面遇上了高二六。他是从另一条土路走到这条石子路上的。

高二六因为干了许多坏事,做贼心虚,一见她俩拔腿就跑。

胡景秋不知道内情,随便问了一句:“高二六!你跑什么?”

杜小兰指着他揭发道:“胡工程师,他是坏人,下午特务们在酒楼聚会里就有他。”

“啊?”胡景秋一声惊叫,脱口而出:“他也是特务?快抓住他!”

高二六转身就跑。胡景秋和杜小兰跟着他跑了过去……

高一夫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再细看看又有些树倒猢狲散的迹象。

高一夫和王玫慌慌地在收拾些东西,打了个包。他们好像预感到他们的末日来临,准备逃跑。高一夫把一大挂钥匙交给瘦管家,拍拍他的背说:“以后这个家就是你的了,好好保管,好好过日子!”交代完他就和王玫悄无声息地从后花园的一个假山洞里走了。瘦管家轻轻地移动一块石头,那假山门就自动关上了。

瘦管家给花园后门又加了一根顶门杠,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默念一句什么,走进正厅。

他前脚离开,趴在墙头上的两位公安干警就从墙头上一跃而下。其实他们早就潜伏在这儿了,刚才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高一夫交代的什么话没有到。他俩没惊动瘦管家,学着瘦管家的动作,移动一块石头,假山门就打开了。他俩悄悄地走了进去。

深夜郊外的石子路上,高二六在前面跑,胡景秋和杜小兰在后面远远地跟着。跟了一截,胡景秋对小兰说:“你快去喊人,我跟着他。”

杜小兰担心地:“你一个人行吗?”

“行!”胡景秋对她直摆手,催促她道:“快去!我跟着他,他跑不掉!”

杜小兰拗不过胡工程师,一步三回头地跑走了。

高二六边跑边回头张望,见杜小兰走了,只有胡景秋一个人,他胆子大了,不跑了,等着胡景秋跑过来,双手叉腰地站在她面前。

胡景秋气喘吁吁地站住,瞪着眼睛看着他。

高二六继续双手叉着腰,嘻皮笑脸地:“来吧,我等着让你抓呢。哼!一个娇小姐,还敢来抓我?真是不计量力……算了吧!还是跟我一起走吧!到了那边,你就做我的老婆!,怎么样?”

胡景秋心中怒火中烧,满脸被憋得通红,气道:“你这个狗特务,你真不自量力?你还能跑得了吗?”接着又大声喊起来:“抓特务!快来人抓特务!”

高二六一听慌了,立刻凶象毕露,向她猛扑过来,凶狠地说:“我要你叫!”伸手来捂她的嘴,她扭头不让,两人扭打起来……

军管会里,电话声此起彼伏,文建南应接不暇。有报告情况的,有汇报工作的,有请求支援的。他都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处理得井井有条。突然一个电话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是公安局老李打来的,告诉他说:“地头蛇出洞了。”他兴奋地答道:“真的?那太好了!他终于出洞了!”他压抑不住办心的激动。

老李又告诉他 “是两条啊。”

文建南惊愣住了:“是两条?”哪来的两条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朦胧的月光下,郊外公路上。

一辆人力车迎面拉来,车上正襟危坐着高一夫。他神态自若,身边放着他那从不离身的拐杖。

头戴马虎帽子的车夫,把帽边拉压到耳朵和眉头,边拉车边问道 “先生,请问您要上哪儿去?”

高一夫嗡声嗡气地答道:“鲁港!”

车夫玩笑道:“那路途可不近啊?”

高一夫仍然嗡声嗡气地答道:“放心,不会少你一个子的。”

车夫一扬脖子,喊了声:“好呐!”一路小跑起来。

地下涵道里的高一夫和王玫边走边不断地回头张望,高一夫问:“后面有人跟着吗?”。

王玫回头望望,答道:“没有!”

高一夫心有余悸:“没有就好,还是谨慎点。”

王玫不禁有些疑惑起来,嘿嘿笑道:“你这会儿胆子怎么又变得这么小了?”

高一夫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说:“这不是十天前了,现在的形势……唉!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哼!要放在以前,谁敢不听我的?连范成标、杨奇才也要含糊我三分。”

王玫仍 “咯咯”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了。你再厉害,还不是被留下来当替死鬼。”

高一夫从算孔里 “哼”了一声,说:“我是自己要求留下的。我舍不得这片故士,还有我这份家业。唉,没想到,共产党比国民党厉害多了。”

王玫不笑了,一本正经地说:“你早应该想到,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快走吧!”

高一夫看看夜光表:“急什么,八点钟爆炸,我们乘乱才好出洞脱身。来,你也歇会。”他伸手用力一拉,她顺势倒进他的怀里,他立刻紧紧搂住了她。

王玫娇媚地瞥瞥嘴说:“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心思……”

高一夫 “嘿嘿”一笑说:“管它什么时候?能乐还得得先乐啊……”嘴到手到,双管齐下,一边亲吻她,一边揉搓着她的酥胸……

黑不溜秋的地下涵道的里,两位公安干警远远地盯着他们俩。他们俩亲热时没有动静了。只有两个粗重不一的喘气声……

一公安干警疑惑地问:“他们在干什么呢?”

另一公安干警轻笑道:“作最后的告别呢。”

一公安干警:“心情真好!惊动他们一下。”

另一公安干警:“好!”双手捂嘴学老鼠子叫:“吱吱!”

紧紧抱在一起的高一夫和王玫吓了一跳,急速分开。

高一君疑惑地:“不好!是有人跟进来了?”

王玫摇摇头:“不会!明明是老鼠子呢?”

高一夫侧耳静听一会,肯定他的判断道:“不对!不是老鼠子是人!”说着拔出手枪:“谁?”试探地朝黑暗处打了一枪。枪声很响,只有幽远的回声,没有别的动静。

王玫笑话他道:“怎么样?是你多疑了吧?没人跟进来。”又要来抱他。

他把她的手打开:“你真不知死活,我们被人跟踪了!”他又朝黑沉沉的洞中打了两枪。并对王玫喊道:“快跑!”

公安干警还了他一枪,子弹呼啸着从他俩耳边飞过。

王玫被吓瘫了,动弹不得……

高一夫绝望地叹口气:“我们的行动被人跟踪了。”

王玫突然想道:“你不是有替身吗?”

高一夫深深地叹口气:“唉!怕替身不了了。现在唯一的办法……”他把眼睛落在王玫身上:“小玫子,现在看来只有你能救我了……小玫子,平时我对你那……那么好,今天……今天就……就委曲你一下吧……”

王玫猜出他要干什么,浑身一震说:“一君,亲爱的,你要干什么?你不能……”

高一夫没有回答,朝公安干警又开了两枪,公安干警还了两枪。

高一夫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安装到枪口上,把枪对准了王玫。

王玫瞪大了眼睛:“一君?你?……你不能……”

高一夫苦笑笑:“就算你是被他们打死的吧!”

“啪!”王玫应声倒下。那安上的东西是消声器,声音很小

王玫大瞪着眼睛:“你……你真心狠……”死不瞑目。

高一夫拔掉消声器,把冒着烟的手枪放进王玫的手中……

郊外的土路上旁。胡景秋和高二六扭打成一团,从坡上滚到坡下,滚到一条公路上。

胡景秋被压到底下,高二六正要来吻她,突然传来一阵铃声,胡景秋闻声急喊:“抓特务!抓特务!”喊声传得很远很远。

人力车闻声来到他们跟前。

高一夫急喊:“停车!快停车!”他边跳车边喊,“住手!怎么回事?”

高二六一看是高一夫,立刻惊喜地喊道:“二叔,真的是是您啊?快带我走。我的任务完成了,定时炸……”

高一夫怕他说出后面的秘密,拔出手枪,气道 “高家的败类!”没让他把话说完,就开枪打死了他……

胡景秋开始也没认出他的真假,一愣之后,抬头惊望着他:“高老,怎么是你……”

高一夫捋了捋胡子:“胡小姐,让你受惊了,快上车吧!”

胡景秋警惕地望望他,问道:“上哪儿去?”

高一夫嗡声嗡气答道:“你说呢?当然是你该要去的地方。”

胡景秋陡然认出他不象高一夫,惊问他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高一夫的 “嘿嘿 “笑道:“齐阳市的高会长啊!怎么!不认识我了?”

胡景秋突然喊道:“不!你是特务!你就是地头蛇!”

高一夫慢慢敛收了笑容:“能认出来就好,明人不说暗话,走吧!跟我去找你的爸爸妈妈去吧!”说着走近了她。

胡景秋进一步认定他是特务,坚决地说:“不,我不跟你走!”

高一夫笑容满面地过来拉她:“不要任性了,你还没有被他们冤枉够吗?他们才进城几天就差点害死了你,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样下去还有你的活路吗?走吧!跟我走!”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走。

胡景秋用力挣脱开他,坚决地说:“不!我不跟你去!”

高一夫仍然笑容满面:“走吧!这儿马上就要大爆炸了,齐阳就要被夷为平地,难道要在这儿等着去见你的舅舅?”

胡景秋吃惊地望着他:“啊?你们……你们要搞破坏?”

高一夫笑而不答。一切好像他已稳操胜卷。

胡景秋不相信地大声喊道:“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的!不会得逞的!”她嘴里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不寒而冽。

高一夫却仍然得意地笑着说:“不见得吧!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愚者千虑总有一得吧!一切都安排好了!”他望望车夫。车夫也望她笑笑。

胡景秋一下子似明白了什么,顿时陷入了绝望……

深夜的水厂值班室里。周金水在焦急地打电话:“喂,老文啊,胡工程师怎么还没有来呢?啊呀!她再不来我们……”

李二柱突然闯了进来,伸手按住了电话,对他说:“周副主任,胡工程师来不了了,你快下令停机,水中有毒。”

周金水一边伸过手来推开他的手,一边大声责问他道:“是谁说的?让开!”

李二柱凶相毕露:“我说的!不算数吗?”说着拔出手枪对准了周金水。

周金水知道他来者不善,早有准备。他没有被他的枪管吓倒,紧紧抓住电话,大声命令他道:“把枪放下!快离开这儿!”

李二柱把对着周金水的枪口移到对着他的头,进一步威胁道::“快打电话下命令,快!要不然我就开枪啦……”

周金水黑眼睛珠子转了转,大声告诉他说:“好,我这就下命令,你等着!喂,军管会老文吗?我是周金水,快派人来水厂抓李二柱,他是……”

一句子话没说完,“砰!”的一声枪响周金水中弹倒下。夜间的枪声很响,很脆,立刻惊动了值班室的人,值班的解放军和公安干警闻声纷纷闯了进来。

李二柱见脱不开身,纵身一跳翻窗而逃……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李二柱用枪没有吓唬住周副主任,他又立刻采取了第二套方案,在水厂变庄器上做文章,配合兵工厂大爆炸,全市断水。造成齐阳大乱,好掩护地头蛇逃跑。

暗藏在齐阳的小特务们经不住军管会的恩威并重,反正的反正,被抓的被抓,所剩无几。所以李二柱只有亲自出马。他通过树木的遮掩,悄无声息地来到厂变电所,爬到变电所旁一棵老槐树上。他手中握着一根竹竿,眼睛直盯着高压柱上三组高压保险开关。只要一听到兵工厂那边的爆炸声,他说挑开高压开关,造成水厂停电全市停水……

地下涵道里漆黑一团,打死王玫的高一夫,继续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两位公安干警在后面紧紧地跟着。因为文主任有指示,他们的任务就是寸步不离地眼着,把高一夫逼出地下涵洞。高一夫打死王玫后没敢再开枪,他想给公安干警造成一个假象,就王玫一个人在地下涵洞里逃跑。这样,当他们发现王玫的尸体就不会再追了,他就可以金蝉脱壳,溜之大吉。

没想到俩名公安干警没有上他的当,他们发现王玫的尸体后只骂了声 “卑鄙!”就继续远远地紧跟着他。

郊外的荒坡下,高一夫继续在用枪逼着胡景秋:“你到底走不走?”

胡景秋没有被他的威胁吓倒,她更加坚决地说:“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我爱我的祖国,爱生我养我的齐阳城,所以我那儿也不去!”

高一夫突然 “哈哈”大笑,说:“可共产党并不爱你呀!”

胡景秋不禁更加气道:“那都是拜你们所赐,是你们暗中搞的鬼!”

高一夫见左右说不动她,没有耐心了:“好,你不走。”他凶象毕露,拔出手枪,指着她说:“那就别怪我高某无情了,我不会把你留给共产党的。”举枪欲射。

“砰!”的一声胡景秋没有倒下,而高一夫的手枪被击落,同时听到个威严的声音:“不准动!”车夫用枪顶住了高一夫后背。

高一夫蒙住了,回过头来吃惊地问道:“啊?你是……”

车夫将帽子一脱,告诉他说:“公安干警!地头蛇,你的戏演完了。”

高一夫从鼻孔里哼了声:“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他突然一转身打落了车夫手中的枪,两人搏斗起来。

胡景秋想助车夫一臂之力,但帮不上忙,只能在一边急得团团转。

车夫边打边对她喊道:“快去报告文主任,兵工厂有定时炸弹!快!”

胡景秋象得到了命令,“哎!”地答应一声,转身就跑,她跑了一会,迎面遇上小兰领着老方和邢师傅来了。

胡景秋告诉老方和邢师傅:“兵工厂有定时炸弹,快派人去找。还有……”她累得上气不下气的说:“还……还有赶紧逮……逮地头蛇!”。

老方做了个简单的分工,他去帮公安逮高一夫,胡工和邢师傅到兵工厂去找定时炸弹,杜小兰到军管会去报信。

兵分三路,各自跑去。

水厂的值班室里,众人扶起周金水,伤着腰部,鲜血淋漓,两护厂队员要送他到医院,被他婉言谢绝,说他这时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他对大家下着命令道:“快!赶紧找到李二柱,把他抓起来,他要搞破坏!快……”

几个解放军战士和护厂队工人立刻闻风而动动,冲出门去。在水厂各个角落寻找着李二柱。找遍整个水厂也没有找不到人。周金水头上急得直冒汗。腰上还在直流血。

原来,此时的李二柱正躲在变电所旁的老槐树上,茂密的槐树枝叶把遮挡得严严实实。

郊外的荒坡上,一场搏斗正在激烈的进行。

高一夫和车夫两人都武艺高强,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这时老方领着两名公安干警匆匆赶来,帮助车夫,一阵激战,高一君被擒。

高一夫仍然不服输,耻高气扬地说:“你们别高兴早了,我不是地头蛇。”

车夫闻声一愣,上前扯下他的假发,胡须,原来他真的不是高一夫,是高府走路一瘸一拐的瘸子——瘸叔。他的瘸子是假装的,关键时高一夫的替身。

一公安干警问道:“高一夫呢?快说!”

瘸叔以胜利者的姿态 “嘿嘿”地笑道:“你们有本事去找呀!这个时候他恐怕早已离开齐阳市了。你们就等着和齐阳市一块上天吧!”

黑灯瞎火地下涵洞里,真的高一夫还在狼狈地逃跑着。因为地下坑坑洼洼,他又慌不择路,连着摔倒几次。全身上下摔得象泥猴子。但为了逃命,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继续向有接应的出口跑着。别看他平时有些老态龙钟,斯斯文文,这时他就是一个败军之将,逃跑的罪犯。因跑得太急,一个趔趄趺进一个臭水坑。他爬起身看看夜光表,八点还差十分,他就等八点钟兵工厂大爆炸,齐阳断水断电一片混乱,他好趁机金蝉脱壳,离开齐阳到台湾去了。

他充分相信他手下的动队和地下反共势力,完全能胜任他的破坏计划。

他现在就等着这一声巨响……

兵工厂的大门内外,人头攒动,公安干警,解放军战士,护厂队员来回穿梭。他们在严格检查每个进出工厂的人。厂内有一部分人在寻找定时炸弹。

厂外,刘志祥吩咐邢师傅说:“你快送胡工程师去水厂,那里更需要她。”转对两公安干警说:“小张,小王,跟我来找定时炸弹。”

水厂,一片沸沸扬扬,许多人都被发动起来,在寻找李二柱。大呼小叫,什么威胁的话都喊出来了。“狗日的再不自动出来,等让我们找到你了非剥了你的皮!”“你要自动出来了我们可以饶了你……”

人们在到处寻找着李二柱,在变电所周围来回地跑,李二柱就在电所旁的老槐树上。谁要抬起头向树上看一眼,就会看到他,可是……

猫在老槐树上李二柱一动也不敢动,他生怕下面人发现他,他手里握着的竹杆在树的枝叶中正对着高压开关,只等城北的一响,他就捅掉高压开关,水厂停电,全市停水,齐阳大乱,他就算完成任务,大功造成,五条小黄鱼就会装进他的口袋,他就马上逃离齐阳,或去香港或去台湾任他选择。

他竖起耳朵在听。这是高老太爷亲自交给他的任务……

此时的兵工厂内紧外松,厂内解放军和公安干警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有值班的护厂队。各个车间都在紧锣密鼓地生产。刚才开出救火的消防车救完火后又立刻开回厂里。高二六放在后底座下面的微型高爆炸弹,颜色和车体一样,很难让人一眼看出,时针的走动声也让人不容易听到……

军管会里,笼罩着一片紧张的气氛。坐阵指挥的文建南在不断地打电话、接电话。他刚放下水厂的电话,公安局的电话又来了。是刑侦处的老李打来的,告诉他,据公安内线报告,敌人在兵工厂安放了微型高爆炸弹。文建南一听惊出一身冷汗,他再三叮嘱老李,要不惜一切代价,赶紧找到炸弹,确保兵工厂安全。李处长在电里告诉他说:“你放心!这是我的职责,我已经派老祝带着炸弹测定仪去了。”

文建南听后这才放心了,对着电话说:“老李,谢谢你啊!”

老李接着又告诉他:“文主任,你不用谢,你还有一个更大的任务在后面呢。”

文建南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更大的任务?你不要卖关子说一半留一半。”

老李 “哈哈”笑道:“文主任,别急,一个大好消息在等着你呢。”

文建南仍然着急地问道:“到底什么大好消息?快告诉我。”

老李不在哈哈笑了,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说:“文主任,真正的地头蛇快露头了,接他的小船已被我们查获,我准备亲自去……”

文建南一听就明白了,立刻打断他道:“不!老李!这任务你别跟我争了,让我去扮演那个接他的船夫吧!?”

老李在话筒子里又 “嘿嘿”笑道:“你能行吗?他可有一身的功夫啊!”

文建南毫不示弱地说:“老李,放心,就把这任务交给我吧!关键时刻我也能来两下,尤其在水上,我有绝招,肯定能制伏他。”

老李最后对着话筒大声说道:“那好吧!我恭敬不如从命!”

整个水厂一片寂静,解放军、公安干警全副武装地在里面来回走动。可他们就都忽视了变电所旁的那棵老槐树。

李二柱坐在树叶丛中,静等着城北传来一声巨响。

郊外的兵工厂,在夜幕的笼罩下,厂内和大门口都一片辉煌,厂四周一片漆黑。

停在大门口的其他车辆和可疑地方,经过刘志祥带人的两轮检查都没有什么新发现,他急得头上直冒汗,赶紧跑进厂内,检查开进厂的消防车和其他可疑的地方,特别是刚开进的消防车,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又一遍都无所发现。就在他们一筹莫展时,公安的老祝带着炸弹测定仪来了。这家伙真灵验,拿着它在消防车周围走了一圈,它就 “兹兹”叫了起来。说明定时炸弹就在消防车上。

刘志祥觉得奇怪了,炸弹就在这辆车上他怎么找了几遍都没有找到?现在有了测定议,跟着它一下子就找到了,在消防车底座的离心器下,巴着一个和车体一样颜色的东西,从外表根体看不出来。因为是精制的微型炸弹,秒针走动的声音很轻很微弱,耳朵不贴近它根本听不到。

老祝排弹经验丰富,笑笑说:“找到它了,就有办法了。”

他爬到地上,低下头,看了一下它的形状,大小,马上断定它是美制微型高爆定时炸弹,能量大,摧毁力强,仅此一枚就能毁了整个兵工厂,再引爆兵工厂内的炸药、炮弹,那整个齐阳市就没有了。他冷静沉着,再低头看了看,就知道怎么排除它了。

他把整个头都低了下去,用手轻轻地剥下 “小火柴盒”,拔出针型雷管,看看停下的指针,离红线就差五格,真玄啊!

老祝吓得额头冷汗直冒,刘志祥和众人也都吓出一身汗。

水厂的变电所旁,坐在老槐树上的李二柱,一看到夜光表指向八点,还没有听到爆炸声,他就立刻用竹杆捣下一跌落开关。跟着全厂电灯都暗了下来。

接着又一只跌落开关落下。

配电板上电表的指针刷地一下全部落下。

电机发出剌耳的尖叫声,嘎然而止,电机不转,全厂立刻都暗了下来。

邢师傅领着胡工程师刚好赶到,一看全厂停电,马上就判断是变电所出了问题,当即就对邢师傅说:“快!到变电所。”

青春河桥旁的涵道口,高一君象泥巴人一样从涵道口爬出,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伸出两手向河中拍了三下巴掌,一只小船应声从一蓬蒿草丛中划了出来。高一君跳上船,向船夫点了下头,船夫也点了下头,划着小船离去。

两公安干警从洞中追出,看到小船载着高一君离去,怕他跑了,举枪欲射,旁边赶来一人,用手拦住了他俩,他俩回头一看原来是他们的头儿刑侦处处长老李。

老李告诉他们俩说:“你俩的任务完成了,他跑不掉!”

水厂的变电所旁,胡工程师,邢师傅,老方和解放军都来了,检查开关都没有动,胡工程师立刻就想到是跌落开关,众人用手电一照,果不其然,三个跌落开关全被断开了,再一看李二柱还在树上,方师傅立刻怒火中烧,拿来高压杆推上了三个高压开关,然后又用力一捅,李二柱象个肉团一样从树上掉下……

全厂电灯复明,李二柱被两位解放军押走。

周金水敬佩地望望胡景秋,自惭形秽地摇摇头。

与此同时,车夫和公安干警押着假高一夫——瘸叔起走,他垂头丧气,象只丧家犬。

车夫向周金水报告说:“周副主任,这个瘸叔扮的是假地头蛇,真地头蛇没未有逮到。”

周金水一听 “啊”的一声惊愣住了……

青春河上,高一夫再三恳求着船夫,说:“先生!求求你,快划船!我可以再多给你两根金条。”

化装成船夫的文建南点点头:“哦!”象征性地用力划了两下。

高一夫看看表,八点已过,怎么还没有听到那一声巨响,他不禁疑惑地自语道:“怎么回事呢?应该……”

船夫望望他,意味深长地说:“恐怕是雷管忘记装了吧。”

高一夫一听,惊出一身冷汗,诧异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船夫慢腾腾地取下草帽,原来是文建南。高一夫两眼瞪得老大,惊讶至极:“这?这……怎么会是你?”

文建南 “嘿嘿”一笑道:“高老先生,真是幸会,没想到我们在这儿见面了。”

高一夫仍然惊魂未定,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你……文……文主任……我……”

文建南继续 “嘿嘿”笑道:“高会长,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浑身是泥?”

高一夫黄眼珠子一转,突然反咬一口,喊着冤枉地说:“文主任,这得问你呀?你们共产党不守信用,说保护民族工商业,团结各方面人士,为什么昨晚突然派人把我监视起来?使我生命受到威胁,逼得我才不得不走出这一步棋!”

文建南突然 “哈哈”笑道:“高老,你真会倒打一耙,到底谁不守信用?你是商会会长,我们一进城就敬你为上宾,当友好人士尊重,处处以礼相待,可你竟然当面是人,是菩萨心肠,背后却是鬼,是坏人,是特务!”

“特务?你们一定是误会了。”高一夫立刻狡辩说:“我堂堂的商会会长,怎么会是特务呢?”

文建南继续 “嘿嘿”:笑道:“我们开始也不相信啊!可是一系列的事实证明,你就是国民党败退时留下的特务。”

高一夫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继续狡赖着:“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你们不能无中生有,侮蔑好人啊!”他想了想,又试探性问道:“证据?你们有正据啊?”

“证据?证据当然有。”文建南不慌不忙地拿出几张记录扬了扬,“你看,这是在你家的夹壁墙里搜出的电台记录,这是姚成交上来的被你们骗走的地下图纸和他招供的口供记录,这是你的替身瘸叔的招供记录,他们俩已把你的所作所为全部向军管会坦白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高一夫一听软了,黔驴技穷,“哈哈”一笑说:“文主任,你真是绝顶的精明啊!可是,你竟然也有失策的时候……不过,这也不能说是你的失策,因为你还不知道,我曾是武林高手!”他轻蔑地扫了文建南一眼,“怕你抓不到我到要死在我手里了,哈哈!”

文建南也 “哈哈”笑道:“不见得吧!”

高一夫傲气干足,双臂一展:“好!那就来吧!”趁文建南没注意,猛地扑向文建南,先下手为强。

文建南伧促应战,两人在船上搏斗起来。

高一夫果然身手不凡,文建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高一夫招招要致文建南于死地,文建南一次次地躲过。渐渐他有些力不从心,突然陡生一计,趁高一夫用尽力气来袭击他,佯装被他打中栽入水中。

高一夫暗自笑了,以为他落水上不来了,站直身体,拍拍手,捋捋胡须,取桨来自己划船。可是,船却怎么也划不动,在河心里直打转,接着上下颠簸摇晃动起来……

高一夫虽然武功高强,在岸上能得心应手,在水中,在船上,他就没有了那得心应手的优势了。小船一颠一摇一晃,他就五心不做主了,东倒西歪,跌跌撞撞,站立不稳,象个无足轻重的皮球,滚来滚去。开始,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他看到文建南并没有沉入水里,小船的颠覆摇晃是他所为,他慌了,他举桨要来打他,但船一晃他就站不住脚,不仅打不到人,自己却摔倒了。他想再站起来,船晃动得他头重脚轻,头昏眼花。文建南象猫捉老鼠一样逗着他玩。他故意把双手扒在船帮上,让高一夫用脚来跺,等他过来抬起脚,他早已潜入水中,又出现在船的另一边,几经周折,高一夫被颠簸得晕头转向,站立不稳,一头栽入水中……

两人在水中搏斗。文建南更有着绝对的优势,高一夫虽然武艺高强,在水中他就象笨猪一头。文建南一次次把他按入水中,一次次拉上来……他终于死狗一样瘫了……

医齐阳市人民医院里。受了枪伤的周金水躺在病**,他满脸泪水地激动地紧紧握住来看望他的文建南的手,诚恳地说:“老文,我请求组织上处分我!”

文建南拍拍他的手:“记住这个教训吧!打建设这一丈,不同于战场上了,一个突击,一个冲锋,甚至有时蛮干也能奏效。搞建设是充满着学问的。”

胡景秋、张士谦、邢师傅、老方等人也来了。胡景秋还拎着一大网兜苹果、香蕉。

周金水忍着疼痛坐了起来,惭愧而内疚地对胡景秋和张士谦说:“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俩,让你们受苦了,请你们原谅!”

胡景秋和张士谦大度地一笑道:“没什么,只要你以后能多理解我们就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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